我们到的时候,片区民警已经把现场封锁了,出事的别墅前面有好几个家长围着想要闯进去,片区的民警正在耐心劝解,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从侧门进去。走进侧门,脚下是一条长长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道路两旁种满了矮冬青,依旧翠绿的不知半点秋意,越过矮冬青看到的是两块草坪,草坪中央还种了一棵松柏和几株不知名的花,花已经不开了,叶子也落光了。鹅卵石小路一直通到一口古井,而古井的正前方对着的就是别墅的大门。
我仔细观察了这栋别墅的形状,是U型的,这样的设计还真是没见过。U型的中部是口井,井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是道路,南北向的道路更宽点,用细腻的石板铺就的,东西向的道路略窄点,是用鹅卵石铺的,就是我们刚刚走过那条路。这样的话整个U型内部就被分割成四块,东北角坐落了个小亭子,名为“谋天亭”,采用仿古设计,古色古香的,看起来格外别致,亭子四周照样种满了草坪、矮树和花。其他的几个角落没有建筑物,绿化的很好,东南角那有一大丛竹子,长势很好,都伸到围墙外面去了。
看清园子内部结构了,我才认真打量起这座堪称宏伟的别墅,一大排的三层楼房子构成了U型的两边,房子的风格依旧是中式的,南北通透,长长的走廊靠一根根巨大的大理石石柱隔开,暗红色的墙面在清晨的阳光中熠熠生辉,斜屋顶上铺着黑色琉璃瓦看起来高贵端庄,但也没什么生机,总体感觉清冷了点。
别墅的主人石川先生年届五十,身体微微发福,头顶的头发比较稀少,但总的来说保养的还可以,皮肤比较白净光滑看不出有皱纹,金边眼镜下一双本该锐利精明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愤怒不安和悲伤,他的脸色很不好,宽厚的嘴唇也干巴巴的。他是X市万松影视制作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在整个行业内很有名气,公司的收益也很不错,所以他们才能买得起这栋别墅,这是这个别墅区内最大的一栋别墅,粗略估计造价有上千万。
民警队队长正在和他说话,见到我们来了,便带着他走向我们。
“这是重案组的周队长和他手下的警员。”民警队队长李赫介绍道,又指着石川介绍说:“万松影视的董事长石川先生,也是整栋别墅的所有者。”
简单寒暄后,我们便开始了现场的勘查和取证。我和张大宁负责询问相关人员,周睿阳和孙立和则带着法医组的人检查尸体和周边情况。
死亡的小孩一共有三个,第一具尸体在井里发现的,第二具在竹丛里,第三具则在矮树丛里。前一天晚上是石川的女儿石青青的5岁生日派对,这些小孩都是来参加生日宴当晚留宿的,谁知好好的生日宴竟然变成夺命宴。
“谁先发现小孩尸体的?”我问道。
“是……是我,我先发现他们失踪的,”一个中年大婶说道,老实巴交的脸上还带着惊恐,“我是这里的帮佣吴婶,早上我去叫那些留宿的小孩起床,却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被窝也冷冰冰的,我害怕出什么事,就叫其他的佣人一起去寻找,谁知那几个孩子竟然……竟然遭遇了不测!我最先在矮树丛里找到一个小女孩,身上没有伤口,地上也没有血,像是被掐死的。当时我就觉得出大事了,马上就跟先生和夫人说了,先生和夫人立马报警。然后小曹在竹丛里发现第二个女孩的尸体,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另一个小孩,本来还存了点希望,也许他还活着,但是我往井里一看,那不正是另一个小孩,是个小男生。”
“这些小孩参加完生日派对后为什么没有回家?他们家长没有过来领吗?”
“这几个小孩跟小姐玩得很好,生日派对结束后,他们还没玩尽兴,小姐也不希望他们回家,所以夫人就给他们的家长打了电话,征得了他们家长的同意后,那些小孩才住下的。”吴婶说道。
“怎么没看到房子的女主人和你们小姐?”
“我们夫人怀有身孕,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早上被送到医院了。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小姐也不能待在这里,先生说怕吓到小姐,就哄着她送到老太爷和老夫人那。”
“昨天晚上是谁照顾孩子们睡觉的?”
“我和小曹,他们和小姐一起玩到了快十一点,夫人说太晚了,就让我们领着几个小孩去洗澡然后带上床哄他们睡觉。”
“他们是住在一个房间吗?”
“是啊,住在二楼的客房。”
“你们小姐呢?住在哪里?”
“小姐住在三楼她自己的房间里,旁边就是先生和夫人的房间。”
“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把客房的房间锁好?”
“门是关了,但是没有上锁,我怕他们半夜有什么事,这样方便找我们。”
“你们是住在哪里?”
“我和小曹就睡在隔壁的房间。”
“当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就是没有啊,要是有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吴婶说着一脸的惋惜。
“昨天晚上别墅里共有几个人?”
“就先生一家,那三个小孩,还有我和小曹。”那个叫小曹的女佣年龄比吴婶稍微小点,身材比较瘦削,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佣服看起来有点单薄,她一直没怎么说话,给人感觉很不善言辞,性格怕羞内向,远不如吴婶会表达。
“你们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我五年前来的,当时夫人刚生下小姐不久,当然那个时候不住这里,这是今年春天刚搬进来的。”吴婶说,她刚要回答小曹的工作年限,被我打断了,我直接抬眼看向小曹,问她:“你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曹非常拘谨,小声道:“今年二月份来的。”
“小曹是我大表舅的女儿,丈夫死后没办法只能出来打工,当时刚搬进来,房子很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夫人想再找一个人,我就推荐了小曹。”吴婶补充道。
“这么大的房子平常就你们两个人打扫吗?”我问道。
“是啊,夫人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环境,不喜欢家里人来人往的,所以就一直由我和小曹负责。但是每个礼拜都有雇钟点工把房子彻底打扫一遍,外面的花园也有雇花匠打理,他们每个礼拜固定来一次。”吴婶说道。
“你们先生和夫人的感情好吗?”
“这个……我们下人就不好评说了,先生比较严肃,夫人也不怎么爱说笑,但是也没听过两个人吵架什么的,所以感情应该算不错,况且夫人都要生第二胎了,先生心情也好了许多,谁知这节骨眼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吴婶又叹道。
这样看来这对夫妻应该属于“相敬如冰”型的,也难怪他们的小孩会那么孤单,不舍得别的小朋友走。
“平常有哪些人会经常出入这里?”
“我们搬到这里才半年多,周围也没什么邻居,再加上夫人一向不喜与人结交,喜欢独处,因此都没什么人来,要说来得最经常的外人就是钟点工和花匠了。”
“你们先生和夫人的亲戚朋友也没有来吗?”
“还没有人来,老太爷和老夫人偶尔会过来看看小姐。这个房子搬进来半年多了,一直都是比较安静的,就属昨天晚上最热闹了,小姐把他们班的小朋友都请了过来。”
“确定是每个小朋友都来吗?你们小姐在哪个幼儿园读书?”
“有四五个家住得比较远没来,他们家长不放心,其余的都来了。小姐在锦绣私立幼儿园读书,那是先生资助建立的一个幼儿园,在市区,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到,虽然有点远但是每天早上会有司机过来接小姐的。”
“死去的那几个小孩的名字你知道吗?”
“这个要去看一下小姐幼儿园的合照。”吴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