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怎么安排?”回警局的路上我问周睿阳。
“查石家周围的人,现在回警局看看大宁和立和的调查结果。”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车上路了,我们一时无话可说,车子内异常安静,为了避免尴尬,他放了音乐,阿黛尔的《Someonelikeyou》,那声嘶力竭的深情诉唱听得我满心悲凉,倒真是应情应景,我怕自己会失控,只好压下满腔翻腾的情绪假装睡觉。这歌竟然是他放给我听的,生活可真够讽刺的,我在心里冷笑道。也许他也意识到在我面前放这歌是有多么的不妥,因此歌没放完,他就切换成钢琴曲了。罢了,随他去,一切早就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车子一到警局,我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没有再看他一眼,这是他应有的对待,也是我应得的尊严。
办公室里孙立和的张大宁正在激烈的讨论着案情,见到我进来就停止了。
“周队呢?”张大宁问。
“在停车。”我简单答道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们调查的怎么样?”孙立和问。
“收获不大。”我边喝水边说,随后大致说了我们的调查结果,我快说完的时候周睿阳也回来了。
“我们的调查情况,梁夏已经说了,大概就是这样的,你们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我们调查的就非常有意思了。”张大宁微微一笑说道。
“说说。”
“死去的这三个小孩的家庭看似关系简单,只是小孩子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但实际上我们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先说郑海栗的妈妈马青娉,她任职的公司曾经一度跟石川的影视公司有过合作,五六年前的事吧,据她的同事说那次合作还是马青娉促成的。那个时候石川在拍一部大型的古装戏,需要大量化妆师,马青娉她们公司承接了一部分业务。再说林肖的妈妈林喜珠,她也曾经跟石川的影视公司合作过,石川曾经拍过的一部都市剧所有的衣服都是林喜珠那采购的,时间是六年前。海东和孙妍夫妇就更不用说了,海东是石川公司的职员,孙妍是合作的模特。”
“以你们俩看,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应该都认识石川。还有一件事,据林喜珠的一个邻居说,林喜珠的丈夫之所以会跟她离婚而且都不管孩子了,是因为他怀疑林喜珠**。我们打电话到林喜珠丈夫的学校,学校的人说林喜珠的丈夫两年前就辞职了,去向不明,听说去西藏支教,但是联系不上。”孙立和说道。
“接下来这样,我们分成两路,我和大宁去石川家找石川了解情况,梁夏和立和就去找死去的孩子的妈妈。”
我们去到马青娉的家时,马青娉还整天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给我们开门的是马青娉的妈妈,马青娉的丈夫还没有回来,还得过几天。
马母已经快六十岁了,头发都花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表情很凝重,看到我们就唉声叹气的,指了指马青娉的房间说:“自从小孩子去世后,就没出来了,好不容易叫出来吃口饭,也是一边吃一边流泪,都吃不了几口。你们等着我去叫叫看!”
老太太的腿脚似乎不太灵便,慢慢挪到马青娉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道:“娉啊,市里的警察来了,说是来查栗栗的案子的,你出来看看。”马青娉没有应,老太太又唤了两声:“娉啊,娉啊!”马青娉这才在里面应道:“来了。”老太太这才又慢慢挪回来,招呼我们坐下道:“我这可怜的女儿啊,真是命苦,为了给我治腿病小小年纪就出来拜师学艺给人化妆,好不容易成了家有了孩子,眼看生活慢慢好起来了,又出了这样的事,哎!”
“大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杀害你孙女的凶手的!”我说道,刚才听老太太一声一声唤着马青娉的时候,我的心里一酸,眼泪都差点出来了,世上只有父母才会那样深情充满爱的唤着儿女。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先去给你们倒杯水。”眼看老太太就要起身了,我连忙制止了。
“不用忙,我们就问几个问题就走了。”我推辞道。
“那也得喝杯水,这是待客之道。”老太太很坚持,我只好跟在她身后帮着倒。
马青娉出来的时候,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她明显稍微拾掇了下自己,她穿了条黑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苍白没精神,眼睛有点肿,那是多次哭过的痕迹。
“是案件有什么进展了吗?”她简单和我们打完招呼后问道。
“还没有,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我说道。
“什么问题?”
“你认识石川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明显感到她身体一震有点不自然,但是她很快掩去了自己的震惊,说道:“不知道算不算认识,他不是栗栗班上那个石青青同学的爸爸吗?”
“你们见过面吗?”
“有在报纸上看过。”马青娉在避重就轻,其中一定有隐情。
“我们的意思是在实际生活中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那应该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六年前,你们公司有承接了一次石川公司的业务,给一古装戏化妆,还记得吗?据说,那次合作还是你促成的。”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直截了当就问了。
“啊,我想起来了,”马青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次是有跟他们公司合作过,电视剧杀青的时候他有来看过工作人员,当时有远远地看过一面。”
“你为什么会促成那次合作?”
“以前跟我一起学化妆的一个朋友在他们公司工作,她说他们公司缺人就问我要不要过去帮忙,我就推荐了我们公司,然后事情就成了。”
“除了那次见面,你们私下里还有没有见过?”
“当然没有了,人家是大老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师,哪里能见得上他啊?”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马青娉情绪有点激动,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但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后,她立马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后来你还有没有和他们公司合作过?”虽然调查的资料显示那次是马青娉的公司唯一一次和石川的公司合作,但并不排除个人还有私下的其他合作,就像很多上班族都会在外面接私活一样,马青娉家里以前并不富裕,接点私活增加收入也是很正常的。
“没有了。不久后我就跟我老公结婚了,生活条件也好了许多,就不需要那么拼命工作了。”马青娉说道。
“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朋友介绍的。”
“他是航海走船的是吧?那应该很少能跟家里人相聚。”
“嗯,栗栗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没办法立刻赶回来。是我对不起他们,我没好好照顾栗栗……”说着说着,马青娉又哭了起来,我们只得耐心安慰她,她的说辞看似很正常找不出破绽,但我总觉得她有隐瞒了一些信息,不过她不说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慢慢查了。
从马青娉家里出来后,我们先去了林喜珠家里,比较顺路。林喜珠家在一栋高级公寓里,我们按了门铃,没一会儿她就出来开门了,公寓有一百多平,欧式布置,看着很高大上,只是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就剩林喜珠一个人了,怪显冷清的。林喜珠穿着一条灰色棉质裙,脸上没有化妆,看着很憔悴,就算她是个女强人,不管她再怎么要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也是倍受打击。
“你就一个人住吗?”我问道。
“可不是吗?肖肖走了,可不就剩我一个人了。”她说着满脸哀伤无奈。
“你们家里人没人来陪你吗?”
“我父母早几年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你们来应该是还有问题要问,那就问吧,不说其他的了。”就算到今天,她还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柔嫩的一面。
“你和石川认识吗?”
“认识,以前和他们公司合作过。”
“是什么样的合作?”
“大概六年前,通过我们的省级总代理认识的,当时他们要拍一个都市剧,我们品牌是服装赞助,就是在我店里拿的货,比较近比较方便。”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截了当就说了出来,本来想她可能还会像马青娉一样蒙混一下。
“后来你们还有联系吗?”
“偶尔还会给他们公司提供一些服装,不过他有派专人和我联系倒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林喜珠说得非常磊落。
“私下关系好吗?”
“没怎么联系,怎么关系好?生意场上都是重利的,人和人之间的往来没那么简单。”林喜珠冷笑了声说道。
“你和你老公是为什么离婚的?”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她把她和石川的关系说的太正常了,但调查得是全面的。
“我时常也在想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互相不够信任吧。”她点了一支烟深吸了口吐了出来,烟雾氤氲,令她的脸看起来更悲情,“不介意吧?”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烟问道。
我们还能说什么,虽然我不喜欢烟的味道,但我理解她,这个时候抽支烟是会舒服点。
“不够信任?”我问道。
“是啊,别人都说我**,都说肖肖不是他的孩子,他连亲子鉴定都没勇气做就要离婚,我能有什么办法?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