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敌意的窥视,令安漩由酣睡中醒来。
皱眉睁眼,床侧站了个陌生男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打量着安漩,天青色锦袍,腰缠玉带,头束金冠,身材昂扬,眼中凝霜。
男人坚毅的脸上,一双刀裁般的剑眉,幽谭般的眸子,又黑又深,鼻梁高挺,浅樱色薄唇轻抿。
如果不是他的眸色太深,如果现在不是白天,安漩会不客气的让他滚蛋。
可现在,她最多只能坐起身来,皱着眉不高兴的问上一句,“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某先生一句话,让安漩再次崩溃。
“这位姑娘,为何你没有心跳,不闻呼吸?”
她没有内力,很明显又是个活人,断然没能力隐藏自己的心跳呼吸。
关你屁事?
安漩很想如此回答,可是看了看男人那张僵尸脸,寒冰眼,还是算了,左右瞄瞄,青笃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惹怒了这个奇怪的人,搞不好自己会被灭掉,虽然有重生的本事,可不管是被揍还是被捅刀子,痛可是实打实的。
冷面男还在等待,面色不善,耐心不错。
安漩很为难,总不好让谁都知道自己非人类吧,和尚有慧眼,瞒不得,这位是冷眼,告诉他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傻笑相对,打算一直装傻,装到青笃回来。
不过人家不给她装,似乎还很嫌弃她脸上的傻笑,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冷冷的又问一句,“姑娘,为何没有心跳?”
“你是谁?”安漩偏不答他,这个世界多怪物啊,没事就管人家有没有心跳。
“司空琢。”
人家到是不墨迹,痛痛快快给了答案,再等她这个没心跳的货给他答案。
“你是捕快?”
“不是。”
“我认识你?”
“不识。”
“我犯了罪?”
“不曾。”
安漩大怒,“那你为什么光天化日擅闯女子闺房!”
“你不是本国人!”司空琢非常肯定,“本王现在就可以将你当作奸细送入大牢,受尽酷刑,斩首示众。”
“王爷英明,民女确实不是本国人,不过绝对不是奸细。”安漩立马由坐换成跪,高声大呼,表明立场。
没办法人家是王呐,虽然没人证明,只是他自己说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是信了,那气度,那德行,不是什么王也说不过去啊,当然,后面加个八就太好了。
司空琢不理她,对她前倨后恭很反感,声音又冷了一分,“回答本王,为何你没有心跳。”
“唉~这得去问青笃大师,民女撞坏了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安漩再由跪换成坐,捂着脑袋装头晕,总不能司空琢不叫她起身,她就傻乎乎跪一辈了吧。
女子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对安漩来说只是浮云,在缔科家族的时候,有事儿没事儿就得跪,没犯错就是单膝下跪行礼,犯了错,你就往死了跪吧!
“哦。”司空琢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天生喜欢站在门中间还是防止她逃跑,就那么正当当杵在那,一动不动。
安漩不屑撇嘴,懒洋洋倒回床上,没心没肺的闭上眼睛,实际上,正在反思。
她成为吸血鬼,只有短短的十二年。
这十二年中,在吸血鬼家族,她被看作是耻辱,一个连捕猎都不会的吸血鬼跟猪没区别。
如果没有凯西,她的下场会比猪还惨。
可是,她觉得在人类中,她是最强大的。
她有比人类强大数倍的感官,不管是听觉、嗅觉,目力还是身手,都不是人类可比。
‘纵横’人间十多年,除了和尚和司空琢,还没人问过她为什么没心跳,这种事,不贴在胸口,一般人哪会知道。
莫非是流年不利?今年犯了太岁?
有可能啊,否则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在第一步就打错了算盘,被那个疯婆子折磨了七天,要是早一点在城里租间房子,白天睡觉,晚上进宫去看好,这不才是最好的打算吗?
被那个疯婆子耍了,以后报仇就是了,干嘛在宫外挠墙,碰到个神神怪怪的和尚。
这还罢了,和尚有风度,有气度,这个司空琢不是善类啊!搞不好真把自己抓牢里受刑,那可就是天大的不妙啊。
青笃那个臭和尚跑哪去了,光天化日的到处野什么,又不是野和尚,不知道好好看家护庙,等看见他,得好好给他上一课!
安漩烦躁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不时瞄一下杵在门口的伟岸背影,光一个背影,都能看出不好惹,哪像青笃和尚那么好欺负。
快走吧,你快走吧,和尚,你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门外,不知何时飘起如丝细雨,天色微黯,已近黄昏加上阴天。
司空琢一直凝立不动,任雨丝沾面湿衣,偶尔有风拂动袍袖衣摆,瞧那一袭天青色身影,映在蒙蒙雨幕中,居然带了点出尘脱俗的味道。
安漩慢慢安静下来,等待夜色降临。
司空琢像雕塑似的站着,直到被黑暗包围。
身后悉悉簌簌,似乎有人在换衣服,根本不避讳杵在门口的人,黑白分明的大眼,只盯着那扇被竹杆支起的小窗,缓缓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
很快,屋内便无声无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司空琢霍然回身,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司空琢仰面,深深吸了口带着湿意的空气,鬼一般的飘了出去。
一身黑衣的安漩就趴在一溜败瓦的屋顶上,对着飘走的人无声挥手,唇角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得意。
小子,你那么喜欢装深沉,你倒是一直站那别动啊,好端端的当什么王爷,当门神去不好吗,嘿嘿嘿~拜拜了您呐~
安漩笑着,舒展双臂,遁入夜色之中。
很快,安漩摸入了皇宫,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宝贝珠子,而是窜进了柳惜月的屋子,一掌拍昏宫女,然后狞笑着,一步步逼近柳惜月。
即便从身形上能看出擅闯者是个女人,自己又一向自负武艺高强,在事发突然下,柳惜月还是下意识捂住胸口,张开嘴刚要大叫,安漩白嫩嫩一只小手,已经拍上了她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