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说据可靠消息,那标准像中华主席衣服的第二颗扣子有问题,扣子有什么问题呢?几个扣孔象组成个蛄蝼头图案,是漏网的四人帮手下搞破坏,要收回重印,我仔细一看那扣子,确实还有点象蛄蝼头。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之所以收缴标准像,这是因为华国锋坚持两个凡是,搞个人崇拜,犯了错误,准备辞职淡出。
这一年,我也高中毕业。
1976年,也是我高中毕业的这一年,我17岁,没事做,在家待着,成了待业青年,天晴去山上砍砍柴,天雨就看看小说书,朋友间串串门,聊聊天,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
开年后,家里开了一个会,觉得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有个方向。那时大姐是在镇上厂里工作,二哥在学木匠,小弟在读书。老爸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学一门手艺,有了手艺到哪都可以挣饭吃。那时我也单纯,头脑简单,没什么自己独立思想,连思考也很少,只认准一条,老爸老妈做父母的总是为我们子女好,老爸说干啥就干啥,没二话。因为我个头小,力气也不大,身板子单薄,干不了木工、泥水工,于是老爸给我找到了一个油漆匠师傅,这是一个外村的师傅,姓杨,听说手艺很好,特别是画得很好,画只鸟会飞,画朵兰花闻得到香味,知名度很高的。已经带出过许多的徒弟,徒孙也有不少了。
油漆匠这门手艺就是给大的家具油漆,如桌子、五斗柜、大衣柜、床等,油漆好再画上图案,我们这一带的风气,床做得比较讲究,上面画有鸳鸯呀,风景呀,兰花呀等图案的,这样不仅耐用而且好看。再说我哥学了木匠,我学油漆匠,一前一后,业务上以后可以互相照应,一条龙作业,哥做前端,我做后端,我从小喜欢画画,水平也不错,比较适合这职业,于是我很满意。出发的时间也说定了,过完年出了正月就跟师傅到外地去干活挣钱。头三年当学徒,管吃饱饭,师傅给点零用钱,三年后满师,就可以自己挣钱。
因为要去学油漆匠了,我特意到村子里做油漆的人家里去看,了解一些基本情况。说来也简单,做徒弟的主要的工作是打砂皮,将家具磨光滑,一般要打二次,先是粗砂皮打,然后再用细砂皮打。接下来是批石膏,将家具上的一些缝隙填补平,再用细砂皮打磨。煎桐油,调油漆,那是要学徒一段时间后的事,画画更是得慢慢学。我的心里有底了。
等到约定的日子到了,那师傅上门来准备带我走时,老爸却变卦了,不想让我学手艺,而是想让我支农去了,当知识青年到农村插队落户,因为老爸到公社去问了下,新近的政策是有人支农就可以安排支工,如果我支农,二哥可以支工,进工厂当工人,小弟也可以当工人,这最合算,也是长远考虑。这个临时的变卦,把杨师傅气得够呛,他计划是带我一个出去做工的,现在我不去了,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了。他气休休地责问老爸,你们怎么搞的,有变化也早点通知,现在要出发了,却变卦了,开玩笑一样。老爸赶紧说些好话,说这是公社的决定,让我支农去,没有办法。
决定让我去当知青后,家里人合在一起又开了一个会,老爸联系落实我支农的生产队,最好要求离家近一点的,二哥由公社报名由县里安排工作。老爸问我愿意不愿意。当工人当农民有什么差别,我也没有切身感受,既然老爸考虑好了,那一定是为我们好,从全家有利着想的,我就答应了,心里对老爸是十分信任的。老妈插话说,现在老三当农民去,会受苦受累,面朝黄土背朝天,过风吹雨淋的日子,以后当工人的兄弟要资助。老三找对象结婚时,大家要出力,要给老三一部缝纫机,一只手表。二哥点点头也答应了,弟弟也点点头。
我插队落户的是离我村二三里远的大溪大队,大队下面有四个生产小队,我在第一小队,那是一个自然村,叫溪口村,属相对条件比较好点的村,离家也近,是爸挑的,那村里与我年龄差不多的人我基本都认识,有的还是以前的同学,比较熟悉要好。老爸和公社的一个主任送我去的,到了那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拜师。我的师傅是生产小队长,村子里有200多人口。我叫了他一声师傅,他的脸涨得比我还红,半天没应出声来。
我到的那天晚上村里召开了社员大会,说是欢迎我到他们这块广阔天地中来。大队书记讲了话,说村里来了个有文化的人,是高中生,虽然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也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来的,要互相帮助,还笑着说知识青年是高压线,要好好地照看,要多关心多支持多帮助多照顾,并要大家鼓掌欢迎我这个知识青年。然后是我师傅发言表态,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和帮助我。他们讲话时,我看到下面的村民男的基本上都在抽烟,女的大多是在打毛线,纳鞋子,小孩子在跑来跑去,鸡在觅食,狗在乱钻。他们讲完以后,是要我上去发言,当着这么多人发言,我还是第一次呢,我也在会上红着脸紧张兮兮地表了态,什么接受再教育,扎根一辈子,一颗红心闹革命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