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裘添海忽然提高声音，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拱拱手，“娘娘，周幕府虽然已过婚嫁之龄，但、但依旧比较年轻，做驸马恐怕不适合公主，更何况……更何况……”
看着裘添海绞尽脑汁想着理由拒绝我，我更是确定了对面人的心意，“更何况……裘大人想留着他自己用，我说的对吗？”
“娘娘……”
“裘大人别担心，我不会告诉陛下。”我赶忙说道，生怕裘添海也像周益南一样跪在我面前，“我只是想知道，裘大人您的心意到底如何。”
裘添海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接话。
“裘大人，关于世俗礼法，我是这样看的：礼法是礼，礼讲求的乃是重、守、适、律，为的是助君王更好统治臣民，让臣民更好彼此交往；礼法也是法，法讲求的正和罚，为的是约束君王，治理臣民，让整个国家有一个可以依循的制度。可无论是礼，还是法，都从未禁止过无害他人的爱意。更何况若是礼法限制住了属于人的最真挚、最珍贵的感情，这样的礼法，不要也罢。”看着若有所思的裘添海，我继续说道，“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禅语：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大人也是聪明人，想必也清楚我这句话的意思。与珍爱之人相比，金钱、官位孰重孰轻，大人心里也有计较。我言尽于此，大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碧欣自然不会干涉。”
“这……不瞒娘娘说，微臣从幼时的愿望便是能造福一方百姓，如今……如今要……微臣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不过娘娘能说出如此一番话，足见心智不同于寻常女子……”
我笑了笑，“多谢大人夸奖，碧欣也只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娘娘与陛下之事添海身为臣子本不该置喙，只是，不知娘娘是否也能如此透彻地看看您与陛下的关系。”裘添海居然将话锋转到我身上来了。
“我？”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与他皆是彼此命中的过客，大人您的苦衷是礼法，我的苦衷是心性，礼法可被忽视，心性却是会跟随一个人一生一世，甚至不会更改。这样要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我和身不由己的玄穆帆，注定不能有好结果。既然这样，还不如……”我摇摇头，一阵微风带来幽幽桂花香，闭上双眼，不再说下去。
“微臣真是有些不明，娘娘与陛下都不似无情人……罢了，或许真是旁观者清吧。只希望娘娘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才好……”
告别铭砂，我们继续向汀都出发。因为时间不再紧迫，自然是逛了不少地方。心情渐渐好起来，甚至玄穆帆一连几天不和我说话都不觉得郁闷了。无趣时找左清洪聊聊天倒也不错。
纵然是回不去也不能留在宫里，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在外边逃掉，可是明儿还在宫里，想想很快就能见到明儿圆圆的小脸蛋儿，一丝笑意浮上我的嘴角。身体果然是像智勤方丈说的那样越来越不好了，甚至有几天明明没有来月事，肚子也疼到不行。不过，凑合着活个三四年应该还够吧。我心里盘算着，从玄穆帆这里可以“借”些盘缠，然后就跟明儿去浪迹江湖，游山玩水。若是明儿想嫁人了，就给她找个人家，我自己就开个离她不远的小客栈，按我的智商应该不会亏本吧？这样想着，便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快，一个月，眨眼便过去了。
“陛下，娘娘，要进宫了。”帘子外边的侍卫报道。
玄穆帆没有回应，依旧靠在垫子上闭着眼睛。我撇撇嘴，继续规划着我和明儿光明的未来。
“陛下！陛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冲着玄穆帆冲了过来，瞬间扑进他的怀抱，“陛下，琪儿有好消息告诉你！”琪妃都忘了装出平时甜腻腻的声音，好消息？能有什么好消息。
“陛下，琪儿……琪儿怀孕了……”琪妃难得的脸红了，羞羞答答地说道。声音不大，可对我来讲却像晴天霹雳一样，我迅速换了一副厌恶的目光看着轻轻摸着琪妃头的玄穆帆，真恶心！我XX居然和一个让别的女人怀孕了的男人上床了！
“公主……”明儿似乎也听到了，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道。
我压了压明儿的手，面带微笑地向玄穆帆和琪妃说道：“如此便恭喜陛下与妹妹了，只是碧欣近日身体不好，就不打扰陛下与妹妹重逢了，碧欣，先行告退。”说罢，我头也不回地拉着明儿离开了。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我才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面颊滚落。
“公主，我、我去叫太医！”明儿急得快哭了，连忙将我扶着。
“不、不要紧，只是吃坏肚子了。”我手上加大力度按着肚子，“休息两天就好。”
“公主……起来吃点东西吧。”明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躺在床上做挺尸状的我说道，“有公主喜欢吃的花糕。”
吃东西？想起玄穆帆我就恶心得要吐出来了，还有胃口吃东西？不过有花糕……我又考虑了一下，想想自己也实在不值得为那种伤害了身体，便起身坐到桌旁。可是……花糕……“呕、呕。”我干呕了两声，“明儿，这花糕怎么这么甜啊！”
“嗯？太甜了？因为……因为公主你喜欢吃甜的，所以明儿嘱咐着让御厨多放了点糖。”明儿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放太多了啊？”
我痛苦的点点头，“都快腻死我了。算了，这花糕我也不吃了。”说罢我放下装花糕的碟子，重新挑了几个菜，总算把这顿饭解决了。
玄穆帆你是猪！你是种猪！我躺在床上怒气冲冲地咒骂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么早就睡了？”
“去陪你怀了孕的琪妃啊！来我这里干嘛！”我坐起身不无讽刺地说。
“怎么火气这么大？”玄穆帆没事儿人一样走了进来。
“我睡得早不早和你有什么关系。灵风宫庙小，容不下您这么大的神，陛下没事儿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不要太不识好歹，这好歹是朕的后宫，是朕的妃子就要有个妃子的样子，不过是琪妃怀孕，你又何必如此火大！这也是值得你生气的事情吗！”玄穆帆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我起身下床，披好衣服走到他面前，指着门道：“要么你滚，要么我滚。”
我真是不要命了！想想都觉得后怕，当时若是玄穆帆一个怒气冲天直接将我拖出去砍了都有可能。缩在被子里，手还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后怕。这后宫没法待了！没法待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快点出去！明天，明天就和明儿一起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