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中的悲伤太多,如逆流的河水般不息。
盛夏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把安然的手机扔了,好在安然眼疾手快接住了。
“盛夏,你不是跟我说丁俊一直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吗?你说,该不会是……”突然,安然像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盛夏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她:“别瞎猜,别瞎猜,丁阿姨和齐校长即使很亲密,那也不一定丁俊就是啊。”她没有把话说全,纵然她心里的想法跟安然一样,可是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
“可是,你,不觉得丁俊和齐文轩长得很像吗?”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这话的时候,盛夏突然愣住了,这……自己之前不就对齐文轩说过吗,那时只是当一个玩笑,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盛夏并没有出声,紧紧闭着眼睛,想阻止眼泪流出来。丁俊就像是她的弟弟一样,自己完全能够理解他对父亲的渴望,可是他的父亲很可能就是她的校长,也是齐文轩的父亲。如果不说,那么丁俊就永远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想着想着,盛夏的胸腔中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滚进了一颗石头,滚向了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然后黑暗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
安然就那么心疼地看着她,大概,她没想到,盛夏也会有如此的纠结,只为这个叫做丁俊的小男孩。其实,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自己对丁俊也是十分喜欢的,她听盛夏说过丁俊以前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想丁俊变回那样。可如果这个消息公布于众的话,不光是盛夏很可能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破坏了两个家庭。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块,像两棵春天的小树,沉默也如树一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后悔药,盛夏宁愿不出来,那样就不会看到这一幕,永远不会!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安然看了看表:“盛夏,咱们该走了,我今天还得给……丁俊补课呢。”
“你先走吧。我……”盛夏没有往下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胸口很闷,很堵,很纠结。
安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别想太多,毕竟事情还不清楚,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
盛夏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我先走了。”
“嗯。”
商业街上灯红酒绿,盛夏无目的地一家一家店地逛着。走到“出水芙蓉”的橱窗时她停住了脚步,灯火辉煌中,偌大的玻璃镜里映出的影子正是丁阿姨。只是旁边没有了齐校长。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是这样呢?
盛夏不敢进去,她还没有做好准该怎样说,或是不说,将它永远烂在心里。转过头。万千滋味在心里涌动。
那天的夜,星星很亮,夜风很冷。盛夏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从街的最南端一直走到最北端,再从最北端一直走到最南端,来来回回地走。
来来回回地走。
黑暗中浮现出来的是丁俊之前绝望的双眸和倔强的嘴角。欲言又止的他,是否常常对丁阿姨说“我爸爸在哪儿啊”,还是想说“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抑或“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盛夏想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商业街的灯光渐渐熄灭,夜已经深了,可是盛夏却还是无处可去。路口的红灯闪烁着,她站在路边抱着双臂等待着。
路过的司机放慢车速:“小姐,需要车吗?”
盛夏拉开车门便坐上去,管他去哪里。心中酸痛不能控制,眼泪顺着眼角不停滑落。
那好心的司机说:“你是学生吧,学校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盛夏在恍惚中说:“s大。”
他看盛夏一眼不出声,把整个纸巾盒递过来。
盛夏把脸埋在膝盖上,忽然间笑起来。
太荒谬了,这种电视中的蹩脚桥段,怎么会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而且几乎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
手机在包里一遍遍振动,不知道是安然打来的,还是楚浩远打来的,总之盛夏没有心情得去看。电池耗尽,它终于呜咽一声没了声息。
学校的路灯依旧散发着昏暗的光芒,下车后,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了宿舍楼下。
只是,盛夏看见有一个人一直在门口站着,像守门员一样。一动也不动。
借着亮光,他的脸显得异常踯躅,盛夏慢慢走过去轻声喊道:“浩远”。
楚浩远听到盛夏的声音,立刻抬起头应了一声,然后关怀备至地朝她奔去一把抱住她:“怎么了,盛夏?你……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温热怀抱使盛夏鼻子一酸,盛夏知道她是在拥抱里泪湿了眼的。正当她眼底氤氲出雾水时,楼里的大妈突然咳了一声。
盛夏反应过来,赶紧把眼泪逼回心底,尴尬地推开陆齐铭,低下头:“对了,你等了我多久了?”
楚浩远摇摇头,“没有多久,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后来还关机了。我担心才过来等你的。安然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说完楚浩远的脸上又浮起了一丝担忧。
“对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楚浩远突然意识到了盛夏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盛夏咬了咬嘴唇,费力地说:“浩远,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我明天在告诉你。”
“哦,好。”楚浩远无奈地应道。
“早点睡。”
“你也是。”
楚浩远依依不舍地望着盛夏,还是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盛夏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然后锁上门,拉过被子蒙住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齐文轩回来了,丁俊有爸爸了,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好的不愿让人醒过来。如果人真的可以梦想成真,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