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喜欢吗?”
男子绝世的容颜上,略有几分困惑般,继而邪魅一笑:“那又如何呢?你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日子自然是有趣的多了……”
卫夫西羌联军大营自峡谷遇伏击,伤亡虽然没有多少,但是士气跌了不少!
次日,戴着银面具的卫夫王,自己回来了,屏退所有人。
见了贺云溪,似笑非笑的:“将军好手段,雷厉风行的气派,不愧为西羌“雷霆大将军’之美名!面对敌人拿朕的性命威胁,都毫无惧意!”
贺云溪毫无愧意,单膝跪下:“云溪不知那夜之人就是王上,得罪之处,云溪甘愿受罚!”
“朕,有说要惩罚你吗?”
月勒轻笑,缓缓的弯下腰,声音愈发的柔媚:“何况……将军也只不过,是差点射杀了,朕……而已!皆是因为将军的无知,以为朕是冒充的……罢了!”
“多谢卫夫王体谅,臣,不甚感激!”
淡漠的公文式回话,男子不卑不亢的跪在那儿。
月勒勾了勾唇角,直起腰,靠到椅背上,许久,漫不经心道:“下去吧,朕……要好好儿,好好儿想想……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那个女人,接下来,她会,使出怎么样,闻所未闻的计谋和阵法……来对付他呢?
屋内灯火通明,无数的身影交织重叠又分开。
一盆一盆鲜红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屋内却听不到一声儿声响,连脚步声也不曾闻。
一切,都死寂的如无人一般……
女子就是那般一身火红的衣袍,柳腰纤纤,玉坠环佩,绚然华光!
梳着最繁复的流云髻,金钗连翘,水晶额链,衬着皮肤莹白如玉,精心打理过的黛眉儿,蝶翅般密而翘的睫羽,粉黛胭脂,连那道伤疤也看不出一分。
朱唇嫣然,姿色天然,一貌倾城,皎若秋月,秀色可餐!
艳丽的夺人眼目,便这般,不顾所有人讶然的目光。
端端正正的立在门外,浸透夜风的寒凉,含着最甜美的微笑,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许久,久得连时间,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脚步,漏刻停在那儿,无人管理……
军医长舒一口气,颤巍巍的擦去额角的汗珠子,向着水裔修容疲惫的拱拱手:“将军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修容紧锁的眉,方舒缓了一分,看向床榻上的人,几乎体无完肤,上上下下,涂满药,包扎着纱布。
还有鲜血,在源源不断的渗出,连最好的止血药,也不能抑制……
“二公子,十一小姐在屋外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了,从昨夜,到今晚,一直不肯吃饭睡觉,就站在门外……”
潘肃皱着眉,目光落在水裔城身上,低低道。
修容怔了一怔,立刻转身,推开门,光线径直射出来,照亮那一片天地……
便看见,夜风之中,女子翩跹的衣角轻拂,含着一抹单薄的微笑,站在那儿,仿佛天地间的一抹红艳的牡丹花,绚烂的盛开,却安静的让人那般想落泪……
“冥儿!”
水裔修容疾步走下来,伸手去扶女子。
触到那素手,感受到刺骨的冰寒,带着湿意,竟是攥着一手心的汗水,僵硬的立在那儿……
男子的心,似被刺了一下般,太息一声将女子揽紧在怀中。
“冥儿,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女子僵硬的唇角动了动,许久,绽放出一朵好似花儿怒放般璀璨的笑容,孩子般,开心的望着他。
“瞧,我就知道……我是该穿得漂亮的……”
平静嗓音柔柔软软的。
“二哥……你看,林翼死时,我穿着白衣……孩子死时,我穿着淡紫……十三弟死时,我穿着素莲色……你瞧,我就知道……我是该画着最美丽的浓妆,穿着红色的,穿最艳丽的红色,我是该穿着红色的……”
“冥儿……”
水裔修容绝世的容颜上,透出淡淡的不忍,张了张口。
终究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女子,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抱着:“冥儿,冥儿不怕,二哥在这儿呢,你还有二哥呢……”
男子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滴在肩头,很快的渗入他单薄的蔷薇色衣衫里,淡淡的,看不出印记……
“二哥,你们都不要再离开我,好吗?再也不要了……好吗?求你们,我求你……”
“好,二哥,十哥,再也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你发誓,你发誓!”
她抬起头,迫切的望着他,盯紧他的眼睛。
男子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有水泽朦胧,浅浅的,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声音很温和,却坚毅的如山的稳重:“好,二哥发誓!也替小十发誓,永远……不会离开冥儿!”
女子露出笑容,天真的一如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红绫裙子的小女孩,抱紧水裔修容,将脸儿埋进那胸膛,声音喃喃的,轻的似叫风一扯就断。
“那就好……那就好,我累了……我累了……十哥醒了,你一定要他发誓……亲口发誓……““好,二哥应你。”
“那我便放心了,二哥……我好困……好困……”
看着怀中女子安静的睡颜,浓艳的装束。不是她的风格,从失忆以来,她从未画过妆,从未……从未这样害怕过……
泪终于还是滴下来,落在女子的眼角,挂在那儿,尝不出是谁比谁的更苦涩……
五月,初夏。
自四月二十三日,水裔城大将军在沼泽受重伤到如今,其间西羌卫夫联军数次进犯归宁水裔大军驻扎之地!
进进退退三次战役,双方疲惫不堪,皆是没讨到什么便宜。
毛毛细雨连绵不断,位于沙漠地带的归宁县,那寸草不生的地皮也泛出了绿意,渐渐有草芽探出怯怯的头来。
这雨水连接着下了近七八天,四下里都是湿嗒嗒的,透着一股霉味,连人也无端的颓废了几分。
“李将军,如今天气逐渐转热,空气日渐潮湿,五月雨季已至,眼见各种疾病肆掠,这归宁气候,水裔大军倒是没有什么,可是新军中不断有人得病!”
“得病得病!什么病比得上我们大将军?将军伤重,你们还屁大的事儿来找他!啰里啰嗦,找军医不就完了!找我顶个屁用啊?”
李忠毛躁的吼道。
骂骂咧咧的跺着脚,溅起无数浑黄的泥水!
“奶奶的西羌军卫夫奴,搞得老子不得安宁!你们还来搅合!滚!”
“可是李将军,这次不是小病,有人得了……”
军医颤巍巍的,低着头,一副的难以启齿的模样!
李忠愈发的有火:“吞吞吐吐,你们这些老酸货,还不快说,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病啊?”
军医抬起头,满脸的恐惧,张了张口:“是……是瘟疫!”
李忠顿时就怔住了,络腮胡子抖了一抖,继而恼火的啐了一口:“休要胡说,我水裔大军在边塞待了这么久,何曾得过瘟疫?”
“水裔大军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今年新到的兵士,哪里适应得了归宁的天气巨变,纷纷病倒了!李将军,你还是速速告诉大将军拿个主意吧,若是耽误了,后果怕是将军也担当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