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湘静王妃水裔容冥,见过卫夫王上。”
身怀六甲的她,按礼是不必行大礼的,她却支着极不便的身子行礼。
卫夫王只是看着,并不阻止,受礼而坐,绣龙长袍在晚风中腾跃:“平身,静王妃坐吧。”
随意挥挥手,卫夫王口气颇慵懒道,目光却始终不离她如花面庞。
如此放肆的盯着有夫之妇……
仪夏嫣然一笑,好似出水芙蓉,美得幽然动人:“天儿晚了,夜深露重,卫夫王上也缓坐,容冥告退!”
言毕,转身欲走,却听身后慵懒一笑:“你说,永帝会不会为了一个静王“侧妃’,再和朕打一仗呢?”
脚下顿住,仪夏立在了薄凉的夜风中……
“侧王妃的身子,如此久立,不累吗?”
一只显然是握久了剑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娇嫩的手迫的她转身。
不过轻轻一用力,衣袂翩跹间,她如燕的身体轻易落进他的怀里……
男子放浪不羁的笑着,如审视已经在握的猎物般望着她在月色下苍白的容颜……
“你很美……”
那修指自她潋滟的唇上轻轻滑过,声音蛊惑,呵出的热气氤氲在耳畔。
“能让朕倾倒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仪夏并未闪躲,只是浅浅绽出一个如兰花般清雅的笑:“卫夫王上,这是在调戏冥儿吗?”
“正是。”
他妖娆如鬼魅的凤眸,直逼她的眼底,却极慵懒的笑着,本停在她唇角的指,捏住了她的下颌,语气里尽是霸道与威胁的意味。
“跟我走!”
他说话间,有淡淡的龙涎香味儿,在二人之间缓缓扩散开来,掺着夜的凉意,丝丝缕缕的,很是好闻……
女子本满眸优雅如兰质的得体笑意,蓦地滑过一丝狡黠,本离得极近的男子--这个坐断东南,满身霸气的至尊,竟自心底忽的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卫夫王上……”
本还拒绝的女子,忽的凑近,声音糯软,温婉乖顺的像小猫似的!
男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仪夏。
女子的眸底满是奇异光华婉转,吐气如兰:“王上,您下回勾搭美女时,记得吃一点“益达’,知道吗?或者“绿箭’也行……”
卫夫王不由得一愣,凤眸里闪过疑惑:“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仪夏强憋着笑,俏脸儿通红的,忽的伸手推开面前的这张脸,一字一顿道:“您,有,口,臭!”
再忍不住“咯咯咯”笑欢了!
眉眼盈盈的,迎上对方犀利的目光!
“你好大的胆子。”他语意深长,一笑了之,望定她,“知道朕为什么来紫湘吗?”
她俏声笑道:“自然是为了睦邻友好,四海升平!不然……”
陡然一抹狡黠,“竟是来自取其辱的不成?”
卫夫王目光略冷了冷,邪魅妖娆渐渐自那张如玉面庞上渲染……忽然“哧”一声笑了:“冥儿,你果然奇女子!朕此次前来……”
眸色凝结,却蛊惑魅治:“便是亲口告诉你,朕必荡平紫湘,一雪“岐隘关’之耻!其次,朕有朝一日,必带你回卫夫,一生为朕所有!”
“嗯……很有梦想!”
仪夏顿了顿,继而皮笑肉不笑的摸摸下巴,打量着卫夫王:“长的也确实比林翼那个混蛋帅很多!我不亏……”
卫夫王微愣,似乎也有些习惯了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臭脾气,冷冷一笑:“记住朕的名字--”
“月勒是吧?”
仪夏却不耐烦的打断他,板着手指:“年方二十六,十九岁继承先帝大业。在位七年间,先后三次侵扰紫湘边境,一胜一败一平手!至于童年……年四岁就可以将古今兵法战书倒背如流,年九岁,亲手杀死曾冒犯你的云将军,差点儿为此丧命!年十四岁可以一敌--”
“看来静王妃,也很关注朕。”
满含笑意的低低道,月勒的脸上是莫名的笑意……
仪夏莞尔:“卫夫王早早的就来桃城,一直盯着冥儿,初次在“碧渠’见面,你的小童儿就欺负冥儿!古人言说:礼尚往来。冥儿不敢怠慢了王上!”
“原来你知道……”月勒太息般,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水裔容冥。朕,必得之!”
“恭候大驾!”
女子毫不怯让,抬颌微笑。
月勒妖治一笑,只见衣袂飘扬,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风四下乱撞,惹得桃花,纷纷扬扬的,如精灵般穿梭天地之间。静王妃华丽的衣衫笼罩在一片烟云里,飘渺的不真实……嫣然一笑,俏掠飞花!
月勒,等你攻来紫湘时,估计……是下辈子吧?
秋高气爽,桃城的桃花粉瓣翻飞,精灵般散落天地之间,笼罩着整个桃城散发着诗意般的醉人美好……
五国宴要持续整整七日,故而仪夏就住在皇后的“栖梧宫”侧殿内。
这栖梧宫还真是宫如其名,种满了梧桐树,养了好多色彩斑斓的珍禽。
子夜雨淋漓,敲击的窗棂“滴答”奏曲,窗外梧桐轻弹珠玑,侧殿昏黄的烛光尚未息去,湿润寒风,添上些莫名清怅……
这样凉气透骨的雨里,浸透了梧桐林深处那一抹孤影,冰凉的雨水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滴落,那指节间的玉笛,也叫雨洗刷的绿莹莹,泛着清寒的光泽……
“仪儿……”
低低一叹,掩抑多少痛楚与思念?
镂花的窗户忽然被轻轻推开来,那烛光下不太真实的脸儿便绽放在雨帘中……
仪夏伸出手,接住了滚珠般的雨滴,单薄的紫衣因着密雨的飘进而翻扬。
“草一,你说拿这雨水去泡茶,干不干净啊?”
仪夏兴致勃勃的回头问,一句话将一副“美人儿赏雨图”的雅致毁得干干净净!
草一翻着白眼,头都懒得抬:“姑娘你亏心不亏心啊?人家大家闺秀、美女佳人的看见雨啊雪啊的,多是大发雅性来个吟诗作对什么的,你居然在算计着这雨水干不干净,可不可以泡茶?当真是商人的本性,一个字--俗!”
“俗便俗,可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说?若是没钱,那些美女佳人凭什么“吟诗作对’啊?个个儿饿得没去“哭爹喊娘’算是雅致的了!”
草一撇了撇嘴儿:“您总是有理儿,哪个女子如你这般现实的?小姐真真强悍!我去打水了,小姐别淋着雨了啊!”
仪夏漫不经心的“嗯”了……
雨,依旧淋淋不息……
女子玩心不减的抱过桌子上的瓷瓮,罗袖早已湿透,却倚着窗畔接雨水!
看着雨滴打在瓷器上溅起水花,开心的“咯咯”笑了!
“小姐,袖子都湿啦!”
草一嗔怪着,过来夺过仪佳手里的瓷瓮。
“真是的!好端端接雨水干嘛,小姐不是不理会王爷了吗,难道还给他泡茶不成?”
仪夏立马就哼道:“给他泡茶?我没给他下砒霜他就该求神拜佛,阿弥陀佛!”
林深处,那抹玉笛清光婉转,微弱了些儿……
草一被吓到,打个寒噤,伸手去关上窗户:“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林深处那人就远远看着那一抹紫影消失在窗畔,昏黄的烛光,浅浅的,不舍般被掩进镂花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