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狙击枪悄悄的从大楼的一户窗户里伸出,从这里可以尽观广场所有的视野,奔跑的人群,待机的别动队,他们的一切……还包括那个学生,对于一个狙击手把握住战场的面貌就等于主宰了战场,而且,他还有四个兄弟已经混入了人群,如果不出任何的意外,那他将会很乐意在瞄准镜欣赏每个人的脸,除非那个小家伙点子背……
“愿神保佑你们,阿门。”狙击手双手画十字,嘴角露出强悍的微笑,希望你们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手中的罪孽已经很深重了。从他们身上的装束来看,这是私人军队,被入侵,那他必须展现出和他们相同的姿态,否则很容易被发现。13号修了修帽子的位置,挺腰疾步而走,整个广场的直径约莫200米,按照现在的速度在45秒便可以到达钟楼,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他急速的用小碎步跑着,踩着邵院人脚步的回声,努力的和他们保持着同样的节奏,轻巧的转过弯,注视着四周,右边是背靠大楼的花池,正前方可见大喷泉,左边则是空旷的大道,还有大量的人,路边种着一排琵琶树,看直径估计能挡住自己的身体,如果被发现那只能……
13号突然感到有些犹豫不决,又是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在学校考试的时候,做选择题正准备落笔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悄然来临,那是对错误的天然预警;在拐到下一个路口之时,身体骤然绷紧,肾上腺素飙升。他很不喜欢这种东西,也许这是一种能力,但是自己会因此被约束,那样会让自己感觉——自己不过是那种能力的奴隶,而且那种东西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救他的命。
13号一直都在寻求一种死亡,也许那种死亡是唯一能救赎他的方式。
他在这些年里,逐渐变得谨慎,每当踏入一块陌生的地方的时候,总是会伫立观察周围,认真揣测四周的人。他突然注意到迎面跑来一个人,和身上一样的迷彩服,肩上别着一块破碎的胸章,手握着一把手枪,他在努力的抑制内心的冲动,而且他跑的很快,自己只需要低头不被他注意就可以,他现在肯定很着急,13号微微低头,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面那人跑的有些不自然,完全没有军人那种硬风,他微微低头,看不清他的脸,可是莫名的想要去注视他,仿佛那里的空间都凝聚成了一点,给人一种奇怪的好感。唉,我怎么能管的这么多,自己必须马上去看看弟弟,终归是不放心,放哨点最容易被攻破,而他性子又粗枝大叶。双方就这么擦肩,谁也不认识谁,即刻远离。
不对……那个家伙把手摸向了腰间,那只手上的衣服居然有绷带,自己弟弟衣服也有着同样的绷带,而那是为了那个容易受伤的弟弟预备的。
“混蛋!”他愤怒的震出了声。
13号在对方情绪波动的一瞬间身体变陷入了绷紧的状态,眉目凝聚成锋,身体半折,抽出枪,背后盲射,发力向花池奔去。
枪声迅速传遍广场,奔跑的踢踏声哑然停下,然后回流,如同边塞的腰鼓在孤寂的荒野上猛然寂静无声,随后伴来的是响破山河的重鼓,震碎心毁。“发现入侵者,广场南边,红楼下,别动队行动,呼叫GA和WE;重申:发现入侵者,广场南边,红楼下,别动队行动,呼叫GA和WE,”
“你们真是不够幸运呀,为什么不去当枪兵呢?”狙击手轻嘘一声,视野中那个人垂着左手,躲在一根琵琶树边,手指轻轻扣下扳机,立马收掉狙击枪,迅速撤到阁楼的角落里。
13号握着手枪,死死的盯住那颗琵琶树,可是出人意料的的是那里躺下了一具尸体,于是他马上猫着腰,顺着花池奔行。又是一阵劲烈的枪声响起,短促的点射,雷般的机枪压制,不知何处的死亡子弹飞快的收割者人群里性命。重要的基点在露头的那一刻,当风吹过他的面庞,一颗子弹携带者死亡的流光便追到了那风,超越了人类所能反应的极限,清脆的爆头。没有火力支持的邵院又被一股来路不明的小队死死压住。他们在这场战争开始的那瞬间便被打的措手不及,被6个人死死的压住,甚至连露头开枪的勇气都没有,那个不知何处的狙击手在偷瞄着他们的生命,竟是一阵沉默,可是随后而来的指示撕裂了广场——“3点钟,敌人,目标:钟楼,在GA和WE来到之前守住。”
他们注视到了那只奔跑的小猫,在所有人的精力放在不知名的阻击手和那小队之时,拙劣的调虎离山就这么直接的摆了他们一道。火舌再度窜起,他们必须用命阻止对方,哪怕用他们的尸体填到钟楼。13号奔跑的身形终于被他们的不要命为之一凝,时间的流沙仿佛化作了冰,绝对的零点,空气中一层层的轨迹恍如水波散开。无数的枪支,无数的子弹,还有无数骇人的目光……
胸口噗的一声,擦出血花,系住墨刀的线被子弹擦碎,包裹的黑色棍状物离开了他的身体,黑色的帆布在空中脱落,墨刀墨色清然,他一只手握住那股倾泄的墨,锋利的转折一笔,杀气如同激起的灰尘铺散而开,阳光赤金,墨色如蛇。墨刀横笔划出,火花在空中荡漾,刀锋切开了那条线上亡命的子弹,身子轻轻一跃,倒在花池边。
钟声回荡,鸽子却早已不知飞往何处,钟楼上的三根针静静重和。
……
每个人都不明所以,脑海之中那个人冷静的眼神和那一道尽情泼散的墨点燃了心中烧燃的情绪。
“压住他们,必须让13号速度进入钟楼,不然那个东西来了,我们全部都得玩蛋!”
“大哥,他们在亡命,无论死了多少人,花池那里的火力丝毫未减。”
“该死的!”
“冲出去!”
“不,大哥等等,13号动了。”
花池那边的黑影突然跃起,像是夜晚扑食的黑豹,令所有人始料未及,手上那把锋利的刀不断的挥舞,冷意的横切,夸张的上提,火星四溅……黑色帽子被吹飞,里面黑色的长发和他的刀一般美。那个人奔跑在枪林弹雨之中,却更像是在漫步在雨中,随性而发,从容不迫,信手拈来,雨中只剩下翻腾的刀影,一股股的墨色残影切碎飞来的子弹,每个人都无法忘却那道身影,肆意挥舞的刀,闲庭散步般的随意,那份随意钉入在他们心中,化作了烙印。
“这家伙真的不是先生?”
“真的不是。”
大哥回答的很是干燥,也许是长久的持枪让他感到累了,也也许是那个家伙深深的影子留给他的震惊吸干了他的唾液。
在那件小屋子里碰头的时候,那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安静的整理着老板发给他的装备,脸上显得有些平淡,更多的是专注和认真。他和我们这一群人显得是太过于清秀,简直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岁月和战争打磨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谁扔出去都是令路人敬畏的主,可以他从踏入屋子里的那一刻就那么平淡,他们每个人都揣测他是一个先生,否则他不可能和他们搭队,也不可能……那么平静,可是电话里老板回答的如同恶魔:“他不是哦,只是一个学生。”他们很忐忑,不安的气氛始终蔓延在任务之中,只不过雇佣他们的是老板,虽然是恶魔,但是他的计划一直都是密不透水的盖子,完美无缺。他们就这么骗着自己,和这个学生攻入了邵院。他现在突然想拨通老板电话,代表他们小队里的人问候老板全家,“你教的学生能刀切子弹?”
那个家伙如果不是先生,那他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强到如此离谱?他们在战场上厮杀了很多年,很多时候,完全可以凭借意识躲避未知的子弹,这是岁月才能造就的,而先生则是真真的怪物,他们不需要血的锤炼,就能感受到甚至看见这一切,而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意识和感知?他就对自己自信吗?看不见子弹的轨迹,完全凭借主观的臆测和感知,便能从容挥刀,他要么丝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要么就是个疯子。
“这******疯子!”大哥兴奋的吼叫一声,快速冲出屋子,大叫道:“为13号清理区域,在他进入钟楼之时,等待下一步命令!”小队所有人冲了出来,火力倾泻如注,每个人都似打了鸡血,疯狂的推进,一步步蚕食邵院的领域。
挥刀的动作始终是那么流畅,没有丝毫的迟疑,尽头眼里的钟楼近在咫尺,13号手腕一收,左手立马摸向腰间,墨刀反手丢掷而出,削破空气,劈断门上的锁链,双手握住的枪,子弹不歇,13号重重的闯开门,抽出墨刀,直奔二楼。“恭喜你,你的酬金又高了一万,你从未令我失望。”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那么轻松,甚至是不认真,那是因为计划从不会逃离他的控制,而这一次也不会改变。“二楼圣女雕像后有个后门,接收器能破开密码,秃鹰会在一个任务中接应你,只不过现在你将失去他们的支援,一路顺风,祝你好运。”空无一人的二楼,尽头出的圣女安详而美丽。接收器刷出一排绿码,上锁的门喀然打开,所谓的安全门在这小玩意面前不过就是一张破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