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习很努力，也很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大三的时候，学校有两个去法国做交换学生的名额，被我抓住了机会，我就去了法国，你也知道的，在国外的留学生圈子很复杂，他们中有些人就在黑社会里混，于是我故意搭上了他们，我也是通过人认识人的方法终于认识了一个欧洲规模还算可以的黑帮组织。因为我知道我的仇用常规的办法是报不了的，于是加入了这个组织，当然我把自己的目的也很明确地告诉了他们的老大。我只要一个足够重要的任务，来换取给他们替我报仇的机会。”我对戴倩说道。
“然后你就获得了寻找‘钥匙’这个任务？”
“是的，因为这个任务足够重要，而且你我都是中国人，我执行起这个任务来也比较方便。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做足了准备，当我得知你已经到了北京的时候，我们帮派的人分几组来调查外来人口集中的地方，加上你我的身高都不是亚洲女性的普遍身高，所以只要锁定高个年轻的女性就可以了，但是找了很久，大家都找不到你，我就怀疑你整容了，然后我就反复查看了几遍我们所采集到的外来高个年轻女性的所有照片。人的容貌可以变，但是你的那种气质是掩盖不住的，于是那时候我就盯上了你，在你找房子的时候，我假装是巧合，其实我当时就看出来你很中意301那套房子。住进301之后，我又发现你我都是敏感的人，一旦我有什么行动，很难能瞒过你的眼睛，于是我决定找个和你我身材相仿的人作掩护。所以说金艾的到来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即使不是她，也会有另一个高个女孩住进301。”
“然后你就假装自己是对动物羽毛和皮毛过敏，每次跟踪我或者执行你任务的时候都穿着带羽毛或者带皮毛的衣物？这样就成功地把嫌疑转嫁到了金艾身上，还顺利地得到我的信任，对吧？”戴倩接着我的话茬儿说道。
“是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发现的？”
“你带着‘钥匙’离开那天，我听了你的意见，去找金艾谈了谈，结果无意中金艾说道她送我的那个很舒服的枕芯里掺有羽绒，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原以为里面只是太空棉什么的。我忽然想起来同样的枕头，她也送给了你一个。而你却一直用这个枕芯，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戴倩说道。
“如果你早发现这个的话，估计也没我什么事了。其实我这么做，不但掩护了我自己，也在其他的帮派面前掩护了你。易雪峰第一次来301做法餐的时候，故意把鹅肝的法语发音说成了西语发音，我当时就觉得他有问题，这可能就是他的一种试探，于是我故意用惊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所以他曾经一度认为我才是‘银蛇’。”
“所以你屡次拼命来救我，也是因为掩护我是吗？”戴倩问我。
“是，也不是，我不愿意看见我周围的人死去，大概是妈妈和姐姐的离去对我刺激太大，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比我活的时间长，那样我就不会再有失去他们的痛苦。所以对于依依的死，我特别的难过。后来易雪峰的人确认了你的身份，就千方百计要把你抓去，在去找李青的路上，我发现易雪峰的手下实在难缠，就暗示你藏起来，其实只要不是你故意泄露行踪，他们这些黑帮组织想要找到你的希望很小，至少在中国这样一个地广人多的国家是很难的。我故意找理由和你换了衣服，然后借口买水，故意自己走单，让易雪峰的人把抓我走。这样既卖给你一个人情，又没让易雪峰得逞。”我说道。
“原来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不过你的生存能力很强，卧底做得很成功，而且还俘获了‘曼陀罗’的心，有做特工的潜质，而且会是一个很成功的特工。”戴倩在那叨叨着。
“易雪峰的感情绝对是在我的计划之外的，一个原本在我看来是个肤浅的花花公子，却令人意外地拥有一双能够看透人的臭皮囊的火眼金睛。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他是我唯一的爱情。”我的语调很悲伤。
“如果不是这种血海深仇，你是不会放弃易雪峰的，对吗？”戴倩问。
“当然！其实成功曾经近在咫尺。我陪易雪峰去墨西哥争夺帮派老大地位的那次，本来已经成功了，我们成功地拿到了象征他们帮派老大地位的‘水晶头骨’，但是我被劳尔绑架了，被绑架之前，我把自己的身世、仇恨都写在了一封信里交给了易雪峰。我希望着等我死后，他能够看在我不要性命帮他拿到‘水晶头骨’的情分上，在他坐稳了老大的位置之后，利用他和他帮派的能量，尽力帮我报仇。但是他没这么做，而是用‘水晶头骨’换回了我的命，我真希望我在那时候就被劳尔杀死！”说到了这里，我已泪流满面，我不得不停顿了一下，擦了擦眼泪，才继续说：“我在机场接到你电话的时候，那种煎熬就好像受极刑一般。易雪峰所在的帮派的情况我是了解的，劳尔做了老大，但是他老大地位的获得并不光彩。他虽然表面的还是照样和易雪峰称兄道弟，但是我知道劳尔对易雪峰是心存芥蒂的，他必定会限制易雪峰的发展。易雪峰和劳尔的这场明争暗斗不可避免，最后事态会发展到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又着急报仇，因为十多年来，仇恨每天都蚕食着我的心，我每天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不想再横生枝节，才下狠心牺牲易雪峰。”
“背负着这么大的仇，我想换做是我，也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戴倩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
“好了，倩倩，事情都过去了，既然大仇不能报，我也把‘钥匙’还给你了，你可以向你的组织交差了，毕竟你这招‘一网打尽’的计谋还是有些成效的，‘大爸爸’他们已经分崩离析，易雪峰也死了，你可以将功补过，想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了，再见。”说完我转头就走。
“等等……你准备去哪？”戴倩叫住了我。
“我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总要反思一下，安静安静。”我对着戴倩笑了笑。
“楚楚，别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你虽然聪明绝顶，但却是个一根筋的主儿，如果我猜得没错，我前脚离开这，你后脚就会从山上跳下去。”戴倩直直地看着我。
我先是一愣，然后说：“易雪峰曾经说过，世界上最讨厌的物种就是聪明的女人，没有之一。看来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倩倩，你很聪明，但聪明是痛苦的，你明明看清了一切，明明知道周围已经被黑暗笼罩，却要为那仅有的角隅里的一丝丝的色彩而活着。我已生无可恋，死是最好的归宿。”
“楚楚，你不是生无可恋，而是因为愧疚。虽然仇恨主宰了你的命运，但却没有蒙蔽你的心，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你是个有原则、有良知的人，在依依这件事情上，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但是你那颗嫉恶如仇的心，却让你无法漠视这件事情，你自己冒着风险仅仅为了依依讨个说法。如果没有易雪峰的死，即使你这次报仇没能成功，你也可以找下次机会继续报仇。但是这次机会是你牺牲了自己的爱人、知音换来的，却还是没能成功，这才是你信念崩塌的根源……”
“别说了！”我语气粗暴地打断了戴倩的话。
“楚楚，你听我说完，你的知音不止易雪峰一个，难道我就不是吗？你没有了亲情、爱情，但是我这份友情就摆在你面前，你怎么忍心舍我而去？况且杀死易雪峰的不是你，而是我！还有那个劳尔，确切地说，杀死易雪峰的主要就是那个劳尔。你想想如果劳尔当初不是用卑鄙的方法夺走了‘水晶头骨’，易雪峰就不会铤而走险、非要‘钥匙’不可。即便是易雪峰顺利地拿到了‘钥匙’，正如你所说的，也未必能战胜劳尔，到时候他一样会被劳尔杀死。”戴倩的语气有些凶狠。
“你的意思是？”我问。
“加入我们，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加上你对劳尔组织的了解，没有理由不将他们拿下。”
“我不感兴趣。我看开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过客。”这时天已大亮，我背对着戴倩，看着山下那一片片缩成小方格子的民居。
“楚楚，我们确实只是过客，但是我们总要写下点什么，我希望我们写下的不是‘到此一游’，而是‘曾经绽放’。还有，你为什么要放弃报仇，没有千年不倒的金门槛，你依然有希望。而且劳尔还在地球的那边逍遥地活着，他才是逼易雪峰走向绝路的罪魁祸首。死不能减轻你的负罪感，只有实打实的行动才能。你已经等了十多年，再等十多年又何妨？”戴倩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我阻止了。
此时，我的背后是蓝天白云，还有阳光。
我对着戴倩饶有意味地一笑，然后问道：“你是找哪个医生做的整容手术？效果不错，给我推荐一下。”
（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