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句句在理，焉会有不对之处？”月满楼略带讽刺地道。
流素仍自垂首，听出月满楼话中的讽刺。
既是他让她选，她尽心尽力，有何不对？
人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此。
“今晚淑妃侍寝！”
月满楼将手中的牌子扔到水公公的手中，径自步入了寝房。
这回流素不再像之前那般亦步亦趋，毕竟待会儿方湘儿要侍寝……
原来，心仍有介蒂，只不过被她掩藏得很好罢了。
终究，她也只是个女人罢了，没有海般的广阔胸襟。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忘记自己的身分了？”
似知道她在寝房之外徘徊，寝房之中传来月满楼威严的声音，
不得已，流素缓缓步进了寝房。
月满楼正在龙榻前，张开双手，似想要她助他宽衣。
努力漠视自己心中所有的感觉，流素轻盈地步近月满楼，动手替他宽衣。
这种事情曾做过多次，做起来并不陌生。
只不过，这是月满楼登基后，她第一次替他宽衣。
他不再是那个王爷，她也不再是那个对爱情有着憧憬和期盼的小女人。
室内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宽衣磨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月满楼蹙眉看着正专注地替他宽衣的小女人。
记得在楼王府时，他一有闲暇时间便早早地回房陪她。
那时的他看到她，便猴急地拥她入怀，她则娇笑着躲入他的怀中，替他宽衣，并取笑他似八辈子没有女人一般。
为何在楼王府她能接受他，进了宫后，却避他如蛇蝎？
是因为他做了皇帝的缘故么？
他喜欢做皇帝的感觉。
能掌控一切，在他的统治下，月狼国有条不紊地发展，经济繁荣，富裕自强，他这个皇帝，也日渐受到百姓的爱戴。
方湘儿体贴可人，又是左相方宁的女儿，他自是对方湘儿宠爱有加。
很多时候，他仍会在方湘儿身上寻找流素的影子，也曾在他的其他妃嫔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可惜的是，流素便是流素，其他女人是其他女人。
她们在他跟前，妩媚动人，风情万种，独独不会提醒他哪些事该做，哪些事做得不对，也没有人和他针锋相对。
日以继夜，他似乎放弃了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寻流素的影子。
他易怒的脾气，渐渐收敛，他变得像一个帝王。
一直到今日，他都以为自己做这个皇帝是天命所归。
若在帝位和流素之间，他只能择其一，他理所当然地会选择皇位。
他以为，自己没有皇位将活不下去，可是没有了流素，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可以在他的后宫妃嫔间游刃有余，找到满足。
或许流素，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会有不舍，是因为他曾那么喜欢流素……
方湘儿站在寝房外有一段时间，月满楼专注地看着耷着脑袋的流素，浑然不觉她的存在。
若她不走入月满楼的视线，月满楼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最终，方湘儿耐不住寂寞，走进了寝房，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月满楼和流素都是如梦初醒的模样，同时回头看向方湘儿，动作默契一致。
方湘儿心惊不已，却不动声色，以最妩媚的姿态出现在月满楼跟前。
“湘儿，你来了？”
月满楼漠视站在一旁的流素，迎上前去，热情地将方湘儿抱进怀中。
方湘儿一愣，奇怪月满楼为何如此兴奋的模样，毕竟以前她来侍寝，都是主动取悦月满楼。
可此次……
方湘儿娇软的身子偎进月满楼的怀中，她的视线，看向恭敬地立于一旁的流素。
难道，是因为流素，月满楼才故意热情待她？
方湘儿不敢再细想，她的小手，不规矩地抚上月满楼的身子。
她的红唇，吻上月满楼的薄唇……
月满楼热情地回吻着方湘儿……
或许，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流素不过就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个女人，再无其他……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流素悄悄退出了寝房，在一瞬地错愕之后，月满楼亲吻方湘儿的红唇，也许这般，他从此能放下另一个女人。
室内春意融融，传入流素耳中的，是月满楼的粗喘声，与方湘儿破碎的呻－吟之声……
似有什么滴落在她的手背……
流素呆怔地看着那滴未散开的泪珠，化开，再一滴，融入一起，晕染开来。
不是不在意，而是，她不能在意。
随着泪水干涸，疼痛感渐渐抽离，她的心，变得荒芜。
情到淡时，什么也留不住。
既如此，她又何需留恋不舍？
也许不久后，她便能离开这座皇宫。若如此，该多好？
似乎随着她眼泪止住，她听到里面的动静，再无一点感觉。
她知道，自己终于自由，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心。
最后，流素看寝房外没有其他宫女守候，便索性倚在墙背之上，打起了瞌睡。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有人轻巧地自她身边经过，并撞了她一回。
睁开迷朦的睡眼，流素看进方湘儿探测的眼眸。
“娘娘吉祥！”流素回神，不慌不忙地道。
方湘儿轻点头，脸上带着欢快满意的笑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流素轻吁一口气，倚回墙上，继续打瞌睡。
不敢睡得太死。大致到了四更之时，流素便清醒过来，去请月满楼起身，并上早朝。
她这个贴身丫鬟要做的事，就是这些。
也许只要她尽心尽力一些，她便能感动月满楼，放她离去。
缓缓步近龙榻，丝帐轻垂，依稀能看到月满楼侧卧于龙榻之上，似睡得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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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