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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雨老夫人一边敛耳静心听着,面上始终都是气定神闲的,这会儿听到有了自个儿说话的份,这才慢悠悠抬起眼来看向族长,眼里既饱含对族长的敬意,又不失嫡嫂的尊贵。
“族长叔叔,苏小蝉这个事儿确实是嫂子做得不妥贴,嫂子先在这里跟您赔个不是,”知雨老夫人谦恭地微微一颔着以表歉意,接着话题一转,说道,“其实我倒觉得这个小婵姑娘大有用处,留着比死了好。”
堂里寂静,忽听也利老爷身旁坐着的福态胖夫人一声低微的叱鼻,本只是想悄悄地表达一下自己的不蔑之意,没想那一声叱没收好便放得有些大,瞧着族长已经拿眼不爽快地瞧过来,干脆也不愿躲躲藏藏,直截了当地说:“要我看,是二弟妹有自个儿的私心才是吧?”
别看这胖夫人眼下有些福态,在年轻时候却是一等一的美人,再加上自己家族这一支虽不及族长宗亲显贵,但好歹也出了几代读书人,因此给她取了富有书气的名字叫云诗,后来凭着自己这一身不同于乡里村女的才气嫁给长房老爷,一气呵成地做了几十年的长房老太太,可不知为何,人越老,便越发糊涂起来,在族长面前直言不讳地揭了知雨老夫人的短。
知雨老夫人微微回笑,毫不介怀,“也难怪长嫂如此想了,苏小婵一来祭神不成,二来救桑也不成,三来还勾了二公子的眼,确实该死,可族长叔叔您想,是个人的生死重要呢,还是咱孟家村的兴隆昌盛重要呢?”
族长冷哼,哪里不晓得嫡嫂的意思,“她一个外乡人,即便成了事儿,那也是她的功劳,这要是传出去,必要遭人嫌话说咱孟家村没人了,非得一个外姓人帮着咱村才能过活。”
知雨老夫人笑言:“族长叔叔您太自谦了,这村里村外的谁不知道自从您接掌了这个族长之位,咱们村民的日子着实要比以前好了几倍不止呢,族长叔叔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了,这种桑养蚕的事果真成了,咱再把那技术一一摸索过来,到时再怎么处置苏小婵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这时日一长,谁还晓得村里来过个什么苏小婵苏大婵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族长细细一琢磨,倒是有些理儿,一旁云诗老夫人见着知雨老夫人一席话就煽动了族长的心思,心里气得痒痒,张口便说:“族长叔叔,就算要留那苏小婵,那也是二公子先看上的人家,您也瞧见了这姑娘都已经上山采下苗送于二公子了,怎地这事儿就轮到二弟妹身上去了呢?”
长房老爷也是个糊涂的,不但没阻止还搭上一口道:“三弟,二弟死得早,二弟妹又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管管田庄的事也就罢了,开发土地置新业这种事儿还得老少爷们来妥当,我看这事交给二公子倒是可以。”
族长听这对长兄夫妻你一言我一语,无不是表达怕被别房占了先自个儿又落了队的意思,心里那个气,他还没说上一个“好”或“不”的字儿,这夫妻俩就要盖棺定论了,眼里还有没他这个族长?
“吵什么吵?”族长不悦地喝道,转而问自己的四妹,“四妹,你觉得如何?”
也芳老太太刚要张口,一阵吵闹声从门口传来,原来是苏小婵不顾门卫的阻拦,径自闯了进来。
知雨老夫人惊讶道:“丫头你怎么来了?”摆明这丫头已经是她的人了。
什么丫头,尊卑不分!云诗老夫人暗暗鄙夷。
苏小婵一脚踏进议事堂,“孟族长,苏小婵甘愿来领罪,族长若是真的对我如此义愤填膺,我也只好认了,但请不要责怪二房老夫人。”
族长自然对她义愤填膺,若非她,怎生如此多的事端?
“领什么罪?再去死一次不成?”但听他的口气,好像又不想罚她了。
本来罚不罚这事儿到此也该告一段落了,偏偏这会儿又杀出个息事不宁人的孟二公子,一旦听闻族长老爹跟几个房叔伯讨论怎么对付苏小婵的事,马不停蹄就赶了来,那些他从阿娟手里收来的桑种,一定是小婵帮他去摘回来的,他要谢谢小婵,不能再让她去死。
所谓好心办坏事儿就是这样子的了,族长老爷一见自己的儿子挡在苏小婵面前为她万般求情,怒火又腾一下地烧了起来,二话没说就让人把苏小婵拉出去棍打了一顿。
知雨老夫人救不得她,心里却万般叹息,这聪慧美丽的小婵姑娘遇上了騃板冒失的孟二公子,身上的皮就先掉掉几层,苦命的孩子。
眼看着苏小婵被拉出议事堂,在大院里受棍棒之苦,一时之间反倒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始终在堂的孟大公子走过来,凑趣道:“英雄救美,不想竟变成了英雄臭美,可怜可怜。”
孟尔塞的眼里怒火熊熊盯着孟尔启,但又不敢吭声,只得忍气吞声。
孟尔启也懒得理他,这个贱农女生的卑子本该安安分分,扮什么英雄救美,笑掉人大牙,冷嗤一声,转头便去与身边的孟先康说话。
“康叔,你说要是爹同意让二伯母开田种桑,咱是该阻止还是帮衬着?”
孟先康总是一副神机妙算的样子,笑道:“既不阻止也不帮衬,就如同我当时告诫你的那般,是谁开田种桑都好,只要是她苏小婵,咱就等着坐收渔利便成。”
苏小婵被打完了,议事堂也差不多议完了,等苏小婵被拉回堂里,就听到族长的宣布,即日起由族二房老夫人孟知雨负责开田种桑,苏氏母女获得一套在知雨老夫人土楼附近的单层土房,一切种桑养蚕的技术除了宗亲一脉,不得外泄,违者按族律处死。
苏小婵挨了一顿打回到家里,苏氏娘已从点卯堂回来,母女俩高高兴兴地收拾了细软,搬进了那套二室一厅一小院的单层土房里。
夜里,苏小婵在院里烧火煮着饭,一个人影悄悄爬了进来。
苏小婵吓一跳,这个人影出声道:“小婵姑娘,别怕,是我。”
苏小婵一头大,又是你,她可不想再挨揍了。
“小婵姑娘,你没事吧,伤要不要紧?”人影露出脸来,正是焦急来看望她的孟尔塞。
“孟二公子,我没事,那几棍子只是蜻蜓点水没伤着,族长只是想借此告诉你不要再跟我有往来,你再来就真的要害死我了,二公子你还是快走吧。”
苏小婵一边说一边把孟尔塞推出了门,孟尔塞却说:“小婵姑娘,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门“呯”地在身后关上了。
那一头却有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居然摔下山崖也摔不死你,贱人,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