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的爹娘都死了,现如今自己和哥哥嫂嫂又被软禁在知雨老夫人屋里,四年前死里逃生被嫂嫂救回来的她又起了寻死的念头。
她曾经真心喜欢过孟书翊,也曾经真心为了孟书翊放弃对他的感情,然而她爱过的人因为爱嫉妒恨杀死了她以为能托付终身的人,又夺走她腹中唯一的希望,她觉得生无可恋,但是那时候嫂子告诉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兴许将来她们还能为自己争一口气。
现在好了,她不但没能为自己争上一口气,还让自己受尽凌辱,如果这时候再有人来告诉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定会吐他一嘴巴子的唾沫。
阿清拉了一根布条悬在梁子上,桌上跳耀的灯火把她修长的身影映在门板上,摇摇曳曳的真如魂魅一般凄楚。
阿清踢掉了脚下的凳子,人,便悬在了那里,不知过了许久,她幽幽醒转,以为到了天冥鬼府,原来天冥鬼府也分白天黑夜的,这会儿正是白天,好像还是一个晴朗的艳阳天。
她动了动,身下便有响声,一个丫儿闻声走进来,“阿清你醒了就好了,昨儿个夜里吓坏了这整一屋子的人,我说你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咱老夫人屋里头啊,这要传了出去,咱老夫人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原来她又没死成,听这丫儿这般说,她是连死的权力都被剥夺了?阿清当真欲哭无泪。
“这会儿天也亮了,你也没什么大碍,赶紧起身跟我去见老夫人吧。”丫儿说着,很鄙视地斜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阿清有气无力地起了身,与丫儿去到前屋见老夫人。
阿清哥木远和丽婶子已经在前屋候着了,见到阿清,急急地赶上去问:“阿清,你要不要紧,为啥要这么想不开呢?”
阿清也没理他们,径直走到老夫人跟前,鞠了半躬说:“阿清见过老夫人。”
这阿清差些就死在她屋里,要不是莞欣警醒让人去瞧瞧她,自个儿身上又该多了一条过失,前些天她才得过族长三叔的醒儿,若再一条两条三条过失加身,她还有何面目顶着族二房老夫人的帽与别房平起平坐?
知雨老夫人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是,阿清犯了很多错,任凭老夫人处置。”
话音未落,只听老夫人啪地一下把茶盅猛地敲在桌案上,声色俱厉道:“你别以为自个儿一心求死,就可以目中无人,为所欲为,我老实告诉你阿清,以你的罪过,族规要是发落下来,何止一个死字了得?”
阿清低着头不语,阿清哥和丽婶子却直直地跪下来为她求情:“老夫人,您念在阿清年少无知,放了她一码吧,这些事儿本就不是阿清的错儿啊。”
伺候老夫人一旁的莞欣却听不得这话,尖了嗓门儿问道:“这不是她的错,难不成是咱大公子的错不成?”
“不敢,农妇不是这个意思。”丽婶子一时性急说错了话,却也是为阿清叫屈啊。
知雨老夫人站起身来,走近阿清,绕到她身侧又转过来对她说:“阿清,老夫人我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憋在心里不能找人诉说,你知道你最大的错处在哪儿吗?你最大的错处是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把感情放在一个你不能依靠的人身上。念在你这些年因为书翊而受了苦,我可以不罚你,关于你未婚破身的事我们都可以为你隐瞒,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须得应我。”
阿清依然闭口不言,连死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可是经不过旁边哥哥嫂嫂的推搡,阿清才说:“老夫人的条件阿清无不答应。”
知雨老夫人这才笑了笑,说:“我给你们一些银两,从此你们离开孟家村,再也不是孟族人。”意思就是他们被驱逐了。
“不要啊,老夫人,”这回是哥嫂夫妇俩不同意了,“您这么一来,咱们一家子就成了无户人口了,往后我们该怎么生活啊?”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只有依照族规办事,我身为族二房老夫人,无论如何不能包庇一个污秽之女污染孟家村,你们想清楚,最迟明日一早离开孟家村,银子待会儿我会让夫人送到你们手上。”
阿清三人怏怏回房,正无计较时,一个丫儿进来禀报苏小婵请见老夫人。
这一个多月来,知雨老夫人虽未曾再关照过苏小婵的那片桑田,但实际上暗地里悄悄关注了她的一举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小婵比以往更加上心,只是她在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可以让她彻底地将小婵占为己有,当然,这只是知雨老夫人自个儿的盘算,世事变数太多,她需得时时以不变应万变方可。
这会儿小婵自动请上门,任谁都知道定是为着阿清的事,老夫人不想让小婵介入此事,才特地关照桂婶对小婵进行劝说,没想到她还是找来了。
“让她进来吧。”小婵啊小婵,你心地虽好,但也得知道量力而为的道理。
苏小婵进得门来,一不提桑蚕的事儿,二不提阿清的事儿,只独独道:“老夫人,族学堂坍塌大公子是冤枉的。”
知雨老夫人见她压根没提到阿清,心里十分落了九分,又听她言词琢琢地说书翊与塌方无关,那落了的九分重新又提了起来。
“小婵,你可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吗,你若是没有证据,话是不能随便说。”老夫人虽是如是说,心中依旧对小婵充满了希望。
苏小婵说:“老夫人别见怪,证据我尚未找着,但容老夫人限我一些时日,我能证明大公子是遭人陷害。”
知雨老夫人听了,嘴角不禁笑起,心中暗暗自度,这个苏小婵一向最怕牵进这种你争我夺的事情里来,眼下却自告奋勇地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她可要知道她这么一做,相当于把一些人都得罪了,这往后的日子她还能置身事外么?
“小婵,这不件小事,你可得想清楚才好哇!”
苏小婵垂了眼目,她一夜未睡,就是想的这事儿,但既然决定来了,就没有再退缩的道理,人就是这么回事,明哲保身于事无忧可安担一生,但见死不救装聋作哑于何安于心,做了也就做了,没啥大不了的。
“我想清楚了,老夫人。”
“好!”知雨老夫人要的就是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只要小婵自个儿下了决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丫头,老婆子就在这里答应你,只要你能办好这件事,我不仅可以放过阿清,只要她愿意,就可进我老婆子的家门。”
莞欣娇俏的脸庞刷地一下惨白,她才是刚进门没几月的新妇,婆婆这么快就要让夫君纳妾,而且纳的还是以前的旧相好,如果他俩旧情复燃,又该置她于何处?那些宠妾灭妻的事还少吗,看来这婆婆也不大牢靠,得自个儿步步为营早作打算才是。
她看了一眼那张拥有惊人之貌的面容,婆婆居然能为了她做出这等承诺,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婆婆如此青睐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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