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是不说?”赵章将铁钎子放在手里晃悠着,温柔的看着这名被捕的暗探,心平气和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人被赵章折磨的有气无力,慢吞吞的说道。
“嘿嘿,就说说你们怎么来的,来干什么,还有什么人。”
“不行,我要是说了,我的家人都会死的!”
“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往外说的,这件事就你知我知,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行不行?”赵章一步步的引诱着他,“而且,只要你说出来,我立马就把你放了,等以后战事平息了,你就把你父母接到大明,好好的享几天清福,再也不用让他们在那苦寒之地过苦日子了。而且,你表现得好,很有可能会得到我们的最佳贡献奖,足足一百两银子呦,足够你孝顺父母的啦!”
赵章提出来的条件,似乎给了他巨大的诱惑。只要自己松口,就能永远的居住在大明,就能孝顺父母,不用再回去过苦日子了……可是!自己毕竟是异族,而且他们的手上多多少少沾了汉人的血,无论是不是自愿的,但是这笔账却记在了他们的头上。一旦这些汉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呀!
想了在想,这名犯人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声的问道:“如果我答应你,那能不能让我带着父母远走他乡,不在大同?我实在是恨透了战争,我真的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赵章听完了他的话,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你身为一个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完,手里的钎子一举,就打算往他身上刺去。就在这时,李承开口阻止了他:“赵章,等下。”
“是,大人。”赵章放下钎子,斜着眼看了这犯人一眼,心里想,你小子还挺幸运。
“我答应你,你只要如实供述,等将来战争结束后,我准许你远离战争,到其他地方生活,但是前提是你要做三年苦力,满三年后我赐你汉籍,从此以后你就是汉人,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报复。”
“这……你说的话好使吗?”那犯人犹豫了,小声问道。
一旁的赵章都气笑了,心想,他要是说话不好使,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李承听到他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放心,他们都听我的。”
“好吧,我全招了!我的叫伊什布,汉名叫李福贵,是正黄旗的……”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王叔特殊照顾很长时间,最后起了异心,背叛了鞑子的李福贵!
李福贵说开了头,一五一十的将他们从选拔到出发到潜伏下来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全都说了出来,旁边的书记官也将他说的话,全部记录在案。
原来他们这一批五个人,是从皇太极的正黄旗中挑选出来的,属于皇太极的嫡系心腹,进过短暂的训练之后,经由蒙古派往大同,并利用小商贩的身份在大同潜伏下来。除了联络山西一些大商户外,也没有其他的具体任务,用当初皇太极的话来说就是“见机行动”。
李承听完李福贵的叙述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想干涉赵章的决策,所以他只是向李福贵保证了他的要求会实现后,便走出了审讯室。他对着跟在身后送李承出门的赵章说道:“这个人你可以调教一下,把他编入你们情报处,我看他以后能在辽东发挥作用。可以试一试,不过前提是你得安排人去把他父母接过来,了却了他的心愿,他才能踏踏实实的为你卖命。虽然他是鞑子,但是只要为咱们服务的人,都要一视同仁,不分种族,这点你一定要记住了,约束好你的手下,不要歧视这些投靠咱们的鞑子和八旗兵,用好了,他们将是一大助力。”
“是是,您说的话我一定记心里。”赵章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大人这是看中这小子了。得,算你走运,免了一遭刑罚,但是其他几位就没这么好命了,既然定了要让这小子当双面间谍,那李福贵这几个手下就不能留活口了……
这边的小事情处理完毕,李承心系战事,有立马回了军营中。
“诸位久等了……”人还没进门呢,声音先传了进了,屋里众人纷纷起身,迎接这位了不得的年轻大人。
“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别看这些人平日里除了带兵打仗没别的,但是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比那些一肚子坏水的文官差。
“好了,闲话少说,刚才说到哪了?”李承坐下歇了口气,喝了口水,问道堂下众人。
“这……”几名能排得上号说的上话的将军们傻眼了,刚才也还没来及得及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您就被叫走了呀,这会怎么又问我们了?这可怎么说啊?
满桂看着满屋人张着嘴憋着气,这句话就是吐不出来,急忙打了个圆场,说道:“大人,这次鞑子虽然收兵了,但是保不齐下次会耍什么花招,咱们也得想想怎么防着他们啊。”
“嗯,这代善带兵还是不错的,也不是那种死脑筋,估计这会肯定也在商量对策,再加上身边有多尔衮这个人,下次进攻,我觉得不可能会这么猛冲了。”李承放下手里的茶杯,想了想说道:“但是咱们布置得这道防御阵地,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性。”
“是啊,按说主要战场就是在北门,东门西门他们甭想过来,镇川堡和镇河堡再不济,也能拖住了他们,有那个功夫,咱们早就从后面抄了他们的老窝了。要是代善真敢这么做,那肯定是抱着不回辽东的打算来的。”满桂这一理论得到了李承的认可。
他点了点头:“不错,东西两侧的地形不利于大量骑兵行进,他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抛弃骑兵优势,组成步兵进攻。”
“大人,恕末将冒昧的问一句,如果鞑子玩他老祖宗添油战术那一套,那该怎么办?”说话的是满桂手下的一名千总。
李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早就听说过鞑子和蒙古人之间其实是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蒙古人的添油战术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承追问道:“你说说,这添油战术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千总作了一揖,平时哪有这等机会能跟大人对话?说得好了搞不好就能升官了。压了压心里的紧张和兴奋,说道:“古宋时,蒙古人和宋军对垒,宋军守城二战,蒙古鞑子无奈于缺少攻城军械,只好玩了一手添油战术。当时蒙古大将命令士兵每人携带众多装着土的麻袋,骑着快马,扔到城下,然后就回来再取麻袋,再回去扔。久而久之,这些麻袋就积少成多,垒的跟墙头一般高,蒙古鞑子就骑马上去,和宋军对射,最终破城而入。”
这千总话还没说完,李承就明白了,这意思是说,怕鞑子把那道沟给垫起来,让那道土墙失去作用,反而还成了鞑子的防御阵地以此来和虎贲军对阵啊!
“大家对此有什么建议,可以都说一说。”不搞一言堂,这是李承最基本的施政方针了。他可不想把手下全都培养成只会点头称是的傀儡,这样没有什么好处。
李承说完之后,屋里鸦雀无声,足足盏茶功夫没人说话。一来,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棘手,鞑子骑兵的冲锋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也是当初筑这么一道墙在这的用意,就是要给鞑子弄一个绊脚石,不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利用骑兵冲锋。二来,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所以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个个的脑子都转的飞快,绞尽脑汁的在想办法。
过了半晌,满桂紧锁着眉头,一抬头,正好看到李承正望着自己,心下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大人是想让自己发言呀!
清了清嗓子,满桂站起来说:“李大人,我觉得咱们可以让鞑子玩这个添油战术,但是又不能由着他们来,咱们城头上的火炮要用起来,时不时的给他一炮,不能让他们顺心如意的就把咱们辛辛苦苦筑起来的防御工事当成自家的阵地。而且,李大人带来的那种射程更远的火炮虽然临时无法在城墙上派上用场,但是那种开花弹还是可以用一用的,这玩意儿可比实心弹厉害多了呀!”
满桂当初也是跟随着袁崇焕等人打过闻名的宁远大捷的老将,这种开花弹的威力自然也是在战场上见识过的,当年不就是袁崇焕的这一炮,打的老野猪皮直接归西了么?
“嗯,浮山一型火炮要是临时运到城墙上,太费时间了,鞑子不会乖乖的等咱们装好大炮然后炸他的。不过开花弹这个可以,一炮过去方圆二十几步内全是弹丸里的散子辐射范围。这样,城墙上的火炮分成两组,奇数的为一组,偶数为二组,这样轮流发射。”李承想了想,满桂这个建议确实不错,就算鞑子以土墙为基础反击,也无法在大炮的火力下支撑的。
“就这么办,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吩咐下去,就地埋锅造饭,给我杀猪宰羊蒸馒头,馋死对面那群王八蛋!”
“哈哈哈,估计到时候他们一个个馋的眼睛都能绿了!”屋里众人附和着李大人的话,笑了起来。
“诸位,今日辛苦了一天,都别回家了,咱们去城门楼子,让厨子做几个小菜,炖个羊肉,咱们也来一个吃喝间鞑虏灰飞烟灭!”
“末将谨遵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