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天色已黑。
宁愚跑到子殊少爷房里一问,人家俩人已经吃过晚饭了,还好她下午在清尘寺吃过斋饭,还不太饿,便打算等傅月回来一起吃,可左等右等,直到天都黑透了,也没望见傅月的影子。
宁愚站在客栈门口东看西看,总觉得傅月大概跑丢了。
要不要出去找找?
这是个教她为难的问题。
傅大小姐对她来说还真的只是个路人,不过就是答应了她结伴同行而已,如今已经到了京都,按理说,她没必要再管傅月的事。可转念一想,人家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独自进京寻亲,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的良心恐怕也要受些谴责吧?
罢了,就随便找找看吧!找到了,算赚的,找不到,也怪不得她,一切全凭天意好了。
宁愚不知道傅月到底去了哪里找那个所谓的天下最好的哥哥,所以只能漫无目的地瞎搜索。从元和大街出发,再拐过几条街巷,便到了京都最热闹的主街云鹤街。
此时已是戌时中,云鹤街虽然比不得白天热闹,可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不少,街道两旁灯火亮堂。
京都就是京都,主街上的夜景确实不是那些小街小道可以比拟的。
宁愚从南往北走,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走到云鹤街的一半。
一眼望去,除了小摊,就是路人。
她走得并不快,一双眼睛扫过身边经过的每个身影,她相信自己不会遗漏头脑中已经很熟悉的身形。可如此一一看下来,依然没有发现傅大小姐。
好在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正一边走一边想着,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宁愚本能地转过身,身后一位俊朗的公子哥正惊讶地看着她。
是他!
宁愚几乎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就记起来眼前这个人。
“真的是你啊!”那公子已经惊喜地开了口,“我还以为看错了!”
宁愚脑袋一转,好几个疑问已经一一摆在心头。
这人竟然还活着?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人还认得她?
“诶,你不记得我了?”那人见她不发一语,表情奇怪,试探着问道。
宁愚立即拖着尾音,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即嘴角一咧,摆出一个十足的样板式笑容:“是你啊,真巧,真巧,呵呵。”
“你记得了?”公子哥看上去很高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上次在曲沃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机会道谢呢,竟然又遇到了,我们真是有缘!”
有缘个鬼!
宁愚在心里啐了一口,心道你知不知道姐姐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一想到那一夜的悲惨遭遇,宁愚登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赶紧笑笑道:“那个,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还有事,咱们有缘再会,再会……”
说着,一拱手,转身欲走,走时还不忘往四处看看可有苍蝇跟屁虫等生物出没。
谁料,刚跨出一步,身后那人立即跟上来:“哎,姑娘!”
宁愚立即转身,恶狠狠瞪他:“闭嘴!乱唤什么,哪来的姑娘?”
公子哥一愣,薄唇张了张,没有说出话,视线却幽幽地飘到宁愚胸前。
宁愚下意识地低头一瞟,老脸猛然发热,她立即抬头继续瞪他:“本公子哪里像姑娘,嗯?”
那人看着宁愚认真的模样,有些迷惑,想起之前在曲沃一不小心,抓了她的胸,顿时窘迫不已,寻思了半晌才弱弱地道:“上次的事……对不起啊!可是你明明是,是……”
“是什么?”宁愚挑着眉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心想你若是再不开窍,可别怪我忍不住再报一次袭胸之仇!
公子哥盯着她,恍有所悟地点点头,忽然笑起来:“我明白了,你不是姑娘,你是……男人。”
宁愚满意地点点头,唇角一弯:“还不算太笨。”
公子哥愣了愣,俊脸慢慢红了。
“好了,我真的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宁愚道,“记住了,往后碰见我,若是再唤什么姑娘,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公子哥听说她要走,有些急了:“姑娘,你……”刚说到这里,望见宁愚又瞪起了眼睛,立即反应过来,“哦,不,又错了,下次不会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个什么,你别客气了,我们就是萍水相逢,名字身份皆是身外之物,有缘再会,再会!”宁愚撂下这话,赶紧起步,走得飞快。
“哎,我叫景初,你可到朱雀大街靖安侯府找我!”
公子哥喊完这句话,摇头一笑,她跑得那么快,也不知道这话她有没有听清。
不过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宁愚脚步迅疾,在人群里绕了好久,才慢了下来。
“靖安侯府?”她眉头微微蹙起,“景初?难道是靖安候景赫的公子?”
忽然又一笑,“大街上敢这么自报家门,活该招祸!”
宁愚有些想不通,就这种水平的公子哥,要害他的人怎么还会失手了呢?
他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
就这么胡乱想着,陡然想到了正事上:还没见到傅大小姐的踪影呢!
继续往前找找吧!又或许,她已经回到客栈了呢?
这样想着,宁愚又在街上寻了一个时辰,待回到元和大街时,果然在路上碰见了正要回去的傅月。
看来这姑娘不是路痴,以后也不用瞎操心了!
两人回到客栈,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各自睡了。
恒王府允和斋的灯却还亮着。
楚峤向言煊回禀了最新的消息,正等着恒王殿下发话。
可恒王殿下负手静立,不发一言,也不知在作什么打算。
楚峤憋不住了,上前一步道:“殿下,依属下看,还是动手吧!那人与景家小子确实有关系啊!”
“可按你所说,景初今日才当街告知身份,他们先前应该并不相识!他和景家想必没什么关系。”言煊淡淡道。
“这……属下还是觉得有问题,”楚峤道,“那人十分机敏,我们的人不便靠近,都隔得很远,只见着他们说了一些话,就听见最后一句,他们先前说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兴许这里面有问题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