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床上脸部还在不断溢着血的黑墨珏,他仔细的观察着,发现情况确实与当年的兰子嫣有所不同,他的血量更大,而且颜色也更混浊,因为兰子嫣只是单纯的受了一种毒素,而黑墨珏的情况却要复杂很多。
这时,一直不语的黑墨辰突然放下酒杯来到了床前,用一只白色的干净手帕为黑墨珏擦拭了下脸上的污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就等珏醒来再说吧。”深深的看了眼黑墨珏,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已经服下了解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而眼下,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去做。
当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刚在黑园门口停稳,黑墨辰就见皎洁的月光下一道小小的身影正立于门前。
“东西带来了吗?”拄着拐杖,黑宇漠的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很明显知道他会来,所以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将那只装着沾了血污手帕的口袋递给了他,黑墨辰淡漠的口吻中有着明显的欣赏。
刚刚自己并没有说过会来找他,更没有提起过试药的事,为什么这小子竟然知道自己会在今晚来找他?而且还知道自己会把东西带来?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清冷一笑,黑宇漠笃定的说道。
从黑墨辰让他母亲送回来时,他就感觉到了肯定会在今晚试药,而且他还知道,如果结果不理想,大伯是一定会来找他的,其实他真的很希望对方不要来,这样,至少证明他的父亲没有事。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黑宇漠在自己的秘密实验室中,反复的用各种颜色的药水试着手帕上采下来的样本,不时叹气,不时沉默,而黑墨辰就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的转椅上看着这小子做着实验,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液体都是做什么用的。
他不禁感叹,自己真的老了,一直以为自己行事够缜密,思绪也够清晰,可与这个年仅三岁的孩子相比都不如,他还怎么做烈皇?呵……也许,他是时候退休了。
一个小时后,黑宇漠轻擦了一把汗,将一瓶暗红色的液体交到了他的手中。
“从样本上来看,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排净,与你给的解药融合在一起也可能产生了一定的排斥反应,我对用药还不是很懂,这瓶药液是针对这排斥反应而制的,虽然还不能彻底的清除他体内的毒素,但至少可以缓解他的痛苦……希望他能挺过来。”冷静的说着,他圆滚滚的墨眸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开始慢慢理解为什么大家都隐瞒了他父亲还活着的事实,因为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与其再一次见证死亡,真的不如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好,这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父亲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听到他叫爹地,就要离开了一般。
“别担心,我会将他带回来的。”将药瓶放进自己夜行衣的口袋里,黑墨辰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照顾好你妈咪。”说着,便坐电梯离开了。
偌大的实验里只剩下了黑宇漠一个人,他坐在那只为他特制的小椅子上粗喘着气,一个小时的实验就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看着自己还在不断萎缩的腿部肌肉,他苦笑了下。
相信再不过久,他就连拄着拐杖的力气都会没有了。
“梦幻园”的工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切,都还像往常一样井然有序,工期也在不断的向前赶进。
将如瀑般的黑色长发盘起卷在安全帽中,兰子嫣的身影也始终出现在工地里,这并不只是她手下的一个普通的工程,她更像在见证一段凄美的爱情一般。
“洛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放下手中才吃了一小点的黑星集团旗下的“爱的味道”牛肉面,她用纸巾擦了擦唇角淡淡的问。
向来都会准时赶到的洛安十点才姗姗来迟,本来那对老夫妻来看她并带来了她最爱的牛肉面,她是很高兴的,但为什么看着洛安要么端着那碗面发呆,要么就是看着她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她总感觉洛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呢?
“啊?没……没……没什么。”回过神来,洛安胡乱的拿起筷子将那已经快凉透了的面往嘴里塞,眼睛却看向别处,回避着她审视的目光。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黑墨珏现在的情况,因为没有人敢保证主人是不是真的能够活下来,他不想他们连最后一面都看不到,可他又觉得这样分开三年后突然还要再面对一次死亡似乎太过残忍了。
“你的筷子拿反了。”轻叹了口气,看着那两只被伸进了面汤里的筷子尾部的小熊头像,兰子嫣无奈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洛安,到底什么事,说吧!”她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没,真的没有,只是不饿。”将面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洛安不断的思索着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他现在说了,而黑墨珏过几天就没事了,那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不!不可以说!
“是不是陆双的事?洛安,你多理解她一下,她就是那样的性格,但陆双绝对是个好女人。”
“呃……好,好。”虚心的应着,原来她以为自己想的竟然是陆双的事,洛安总算松了口气。
自从用了黑墨辰拿来的那瓶药水后,黑墨珏就一直安静的睡着,他的脸部的皮肤组织已经停止了溃烂,那些损坏的皮肤退去后开始生成新的皮肤组织,而看着那张工程进度图,上面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那个策划了整场计划的男人却还在不断的沉睡着,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要如何收场才好。
时间还在一点点的推移,黑墨珏就这样平静的安睡着。
守在他床边的洛安时不时的打个盹,持续的这样守在他身边,还要看住那些不间断的输入黑墨珏体内的营养液和消炎药是否已经空掉,尽管有机器在提示输液的进度,可他总觉得不放心坚持自己亲自看着,就这样,他有限的体力也在白天的工作与夜晚的护理中不断的透支。
已经十天了,黑墨珏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睡着,脸上的皮肤已经基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若不是这微弱的呼吸,都很难有人相信他还活着,唯一维持着他生命的,就是这些或透明,或乳白的液体,而众人也开始从起初的焦急变成沉默,每天的问题也从“他醒了吗?”变成了“他还在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