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场面你不害怕吗?”这名中年男子问道。
“我非常害怕,在遭空袭的三个日夜里。我紧张地瑟瑟发抖。手脚都不听使唤。”
“可现在局面这么乱,你居然能保持冷静。”
“我只是碰巧知道了医院的状况,所以就想让人们也知道那里的情况,快点行动起来。另外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内心的焦急已经完全压过了恐惧。”
“嗯。你做的非常好。”他赞赏地点点头。
安琪上下打量着这名男子。他身材魁梧,表情严肃,目光镇定。她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感到要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开口。
过了几秒钟她惊喜地叫到:“格林先生。您穿上便装我几乎认不出来了。看到您安然无恙我真是太高兴了。”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格林定睛看了看安琪接着说道:“你已经被列为预备军官了。”
“在什么时候?”安琪的声音吃惊中露出被极力压抑过的不快。
“在军训结束的时候。”格林听出了她的不快,但是根本没有把这个小孩子的不快放在心上。
安琪吃惊极了,任由不快感在心中毫无顾忌地嚷道:“在平时你们就在为军队选人?青山教官真正的工作其实就是这个吧?”
安琪的心中颇为不悦。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再一次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安琪也终于明白了在进入两个月的正规军训之时青山教官为什么拼命的在人们耳边重复放弃这两个字。原来并非她开始想的,他只是想留下可以适应军训的人那么简单。
狠狠地在心中质问了格林和青山樱之后,她冷静地问道:“我知道现在必须服从命令。可是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有很多的工作我想现在去做。”
“这是不可能的。”格林的声音没有半点命令的成分,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好吧。我只好抓紧属于自己的有限时间了。”
格林打开随身电脑,投射出的背景中一把被橄榄枝缠绕的剑在不断地转动。那是地球军的标志。安琪想:“这剑是会出鞘的吧。就算现在不出鞘。等到战火烧掉了橄榄枝它也会出鞘的。现在月面部队不知道怎么样了。战斗早就停止了,他们不是已经投降,就是全军覆没了。”想到月面部队经历过的惨烈战斗,安琪沉浸在对逝者的惋惜与敬意之中。对来路不明的敌人则是恨之入骨。
格林在快速地浏览自己的资料,而她已经完全地跑神了。“你会开直升飞机?”
“是的。”格林的问话立刻将她的精神从太空唤回。“不过是民用的。刚刚拿到执照”
“那你愿意帮我吗?”
“我会尽我所能的。”安琪的答话相当的积极。对于她来时只要能对击败敌人有所帮助,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不计代价,全力以赴。像众多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样,现在的安琪还太高估自己对于世界的价值。
“现在通讯全部中断了。今天参加我们会议的只是集中在这个城市的领导。今天的会议已经把初步的重建计划制定出来了。可是无法向下一级传达。现在发射卫星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们在昨天进攻减弱的时候就命令一家未毁的电子工厂制造了大量的无线电转发器。现在只要有人把这些东西放在高层建筑上,明天就可以用它们来传达消息了。”
“真是太好了。”
“可是现在本州四个军区都被夷为平地。几乎所有人都遇难了。我们的指挥所也被炸的无法使用。现在改在一所小学办公。很多人现在生死不明。我只能靠身边的几个人来完成今晚的任务。”
“我明白了。我还可以在给您找一名帮手。他的飞机也开得不错。”
“那太好了。你们在今晚……”他看了看表,“七点三十分,到中心广场和我们汇合。我在那把直升机交给你们,给你们分配地区。”
格林站起来快步向楼下走去。安琪急忙跟了上去。到了街上,她看着格林脚步匆匆地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在乌烟瘴气的空气中几乎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天已经快黑了。她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可是放在门外的自行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只好一路小跑着向家奔去。此时见到格林这短短几分钟的经历不断地在脑子里回放。
“突然觉得青山教官有些卑鄙。不,不是他卑鄙。他只是奉命行事,是地球军队的人事制度太卑鄙。为什么要这样选人?就算我不是这样被选中,在目前的这种局势下我也势必会参军的。其他和我一样被选中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呢?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人因此感到高兴。可是我竟那么干脆的答应帮格林。难道我在不经意间屈从于权势,我见到高层的人就没了主意!”想到这安琪有些恼火地咬了咬嘴唇,步子却赶得更快了。
“不。不是那样的。如果我真的感到厌恶的话,我的脚步为什么不愿有丝毫的停留。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正是出于我内心的愿望。”到了家她快速的穿过花园,跑过草坪的时候看到妈妈在客厅里焦急地向外望。她立即发现了安琪,推门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市区怎么样?”
“重要设施全毁了。我见到格林了。他要我帮忙。今晚我不能回来了。”安琪慌忙地答着母亲,母亲怔了一下并不知道她说的格林是谁。但她来不及再问,因为安琪正飞快地朝着车库跑去。
“吃点东西再走。”
“不吃了。”母亲急忙转身回到房子里。安琪刚取出自行车。妈妈也跑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件外套。安琪刹住车,停在母亲面前,母亲问她:“格林是军事总指挥官,格林吗?”
“是的。”得到这样的回答,母亲点了点头,把衣服递给女儿。
“穿上它。”妈妈几乎是命令。她接过衣服穿上了。“越是糟糕的状况越要将身体保持在良好状态。好了快走吧。路上小心。”
“谢谢,妈妈。”安琪匆忙地吻了妈妈一下,登上车子就向艾尔伯特家驶去。
找到艾尔伯特两人匆匆离开,安琪看看艾尔伯特说:“你的脸色太差了。”
“这三天几乎一点也没睡。你看起来也很疲惫。”
“我没事。现在咱们终于有重要的事情要干了。”
“你叫我去干什么?”
安琪把今天碰到格林的事对艾尔伯特说了。“现在一个州的军事总指挥手下竟没有几个人了。”他感叹到。“可是你还没在夜间开过飞机,而且现在地面连照明电都没有。”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我倒是挺为你的精神状态担心的。要不然你不要去了。”
“别那样做。安琪。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应当表现的积极一点。”
“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在领导面前建功才来的吗?”安琪有些不高兴地问。
“你当然不会那样想。但是你现在想问题的方式太直接,太单纯了。”
“那我应该怎么想?”安琪的语调颇有些责怪的味道。
“你应当想,我现在努力的完成任务是为了在将来能得到完成更大的任务的资格。”
听了他的话安琪立即怒气全消。
“你说话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像我妈妈了。”
“怎么会呢?只不过是我比你大些,所以想问题比你复杂一点罢了。等到几年之后也许你会发生无法想象的变化。”
“几年之后。”安琪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们几年之后会在哪里,在干什么?会不会活着见到和平的到来。也许地球人会得到全灭的命运。”
“相信我。我们人类不会消失的。”
“但愿如此。”两人四目相对安琪希望从艾尔伯特的眼中看到希望,而他的眼神也确实如她所期望的一样坚定而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