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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各自的前程

珍妮一直过着有些疯狂的日子,两三年前安琪还在为她生活的轻松快乐而羡慕她。可是自从进入大学,她的思想就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安琪渐渐地觉得珍妮的疯狂只不过是想要掩饰对自己身世自卑的一种行为罢了。也许是对自己身世,对自己的母亲的不满的一种发泄。今天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印证了安琪的感觉。

珍妮:“怎么了?安琪。你看着我一言不发。是不是太吃惊了?”

安琪:“我是觉得有些吃惊。但是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安琪停了一下说:“祝贺你。”

珍妮:“祝贺我?祝贺什么?”林晓雅也觉得莫名其妙。

安琪:“祝贺你打破了自己心中的羁绊。”

珍妮:“心中的羁绊?”

安琪:“是啊!我原来以为你心无羁绊,自由自在。其实你心中一直有一个死结无法打开。但你自己一直意识不到这个死结究竟是什么。现在你已经意识到了,也有了自己生活的目标和准则,我还不应该恭喜你吗?”

珍妮本来在吃着蛋糕,听了这话猛然放下手中的叉子。叉子碰在磁碟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坐在旁边一贯淑女作风的林晓雅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在内心里吐了一口气。

珍妮喝了一口面前杯中的红酒,急忙咽下口里的蛋糕,兴奋地说道:“你倒是说中了我的心境。”

林晓雅看到她这有些粗野的行为真是有些受不了了。她们从八岁之前就已经相识,但是在行为和气质上却是丝毫都没有向对方中和一丁点。反而在不同的家庭教育下,逐渐拉大差距。林晓雅更加注重礼节,有时候安琪觉得她甚至已经被形式化的礼节束缚住了身心,而珍妮小时候还有那么点清纯可爱,可是13岁之后俨然变成了一个泼辣的,不顾别人眼光而表现自我的人。对于她来说不是“我思故我在”,而是“我现故我在。”

虽然她这样不拘小节,但说话实在,一针见血。在学校的人气很旺,常常是各种活动的发起人。进入大学后更是游行的组织者,常常穿梭于校长,学生会和警察局之间联系游行事宜。渐渐地连学校的老师也惹她不起。

珍妮接着说道:“这几天我回想以前的生活,感觉很不真实。仿佛是蒙着眼睛走完了这20年。但是现在我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明确的目标。地球上的生活实在是太安逸了,精神上却很空虚。我想到新星去寻找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感情。最好能为我自己寻找到一份真实的爱情。我讨厌母亲这种只顾物质享受,精神层面不死不活的人生。而且我也很想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感受一下在生存压力下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的,真的就会比现在痛苦吗?还是会摩擦出精神的火花,对人生有更深刻的体悟呢?这不是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吗?”

安琪:“我支持你。”

林晓雅担心的问:“你真的要去吗?”

珍妮:“是的。我已经报名了。”

看到珍妮这样,安琪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不过她冷静地想了想觉得是应该高兴的。虽然珍妮读书不多,特别不喜欢人文,社科和哲学类的书籍,想法没有安琪深刻,但她已经可以为了追求精神上的答案而忽略肉体上的劳苦。这已经体现出了精英精神的精髓。安琪很为她高兴。

“珍妮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到新星去尝试另一种充满开拓与淳朴气息的生活,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想到这安琪站起身,以成年人对成年人的庄重态度对珍妮伸出手来。珍妮也站起身有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安琪举起酒杯说:“我支持你珍妮。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证明你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有权利决定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好好努力吧!我也一定会有求必应的。”由于酒杯里都没有多少酒了,两人都一饮而尽。

安琪刚坐下就态度180度大转弯,说道:“但是你可真是不够朋友。做了这么大的决定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今天说起新星,你还要保密到什么时候?”

“我是怕考试不能通过,所以想一切确定下来再告诉你们。”

林晓雅有些不高兴地说:“难道你准备临走的时候才告诉我们吗?”

安琪说:“就算你去不了我们怎么会笑话你呢?”

珍妮对她们摆摆手说:“看看你们又来了。别再质问我了。好像我又犯了什么大错误了一样。”不等她们再次张口珍妮问他们:“那你们不准备去吗?”。

安琪说:“等大学毕业后我会努力争取在新星上完成研究生学业的资格。然后留在那里工作。”

“我从未考虑过。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当一名优秀的教师,能带出很多出色的学生。”林晓雅说。

艾尔伯特温和地笑笑说道:“我和安琪一样。”

“人各有志。没人能和我一起去了。不过也没有关系。看看咱们这些朋友,哪一个不是优秀的人物。大家一起努力吧!”

虽然珍妮说了这话,但是通过今天的对话,珍妮的大胆决定使林晓雅对她刮目相看。林晓雅心中升起一种深深的自卑感,觉得自己心中仿佛缺了什么必要的东西。这感觉以前也隐隐地存在着,只是这一次这种空虚感向她猛烈地扑来,几乎将她击倒在地。

作为旁观者,安琪却清楚地知道她的这两位挚友的区别。林晓雅终日关注的是修养的提高。花时间学习乐器,礼仪,阅读古典名著,以此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之前林晓雅一直认为,珍妮是粗鲁而上不了台面的,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做的比她好。可是安琪知道林晓雅追求的只是形而下的,表面而形式化的东西,真正自由精神的精髓却完全没有领悟。总结来说其实是在追求一种伪精英生活。一旦她看到珍妮粗鲁外表下闪光的精神世界,自己精神上的空虚感就突显了出来,感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建立起的价值观好像磊在沙土上的城堡一样轰然倾倒了。安琪看到林晓雅意志消沉,准备等大家各自回家后再找她好好谈谈。

吃完午饭,他们又迫不及待地挤进了楼上安琪的书房,查看新星的图片资料。从2296年天文学家发现它到现在已有整整60年了。安琪的父亲到那里也整整10年了。安琪和大家一起浏览新星的图片,心中已没有过去的那种逃避心理。而是以平和的心态和大家一起关注着新星的一切。现在去新星工作已成为安琪努力学习的原因了。

这些照片大部分是航拍的,这其中有很多显示的是大片的沙漠绿洲,湿地,绿色的山丘。还有基地的照片,科研人员的工作照和合影。一张张充满绿色的照片吸引着大家的目光。远看这些植物和地球上的没什么两样,可将它们放大后这些植物看上去都具备地球上某种植物的特征,可又没有一种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一张接一张地看。从热带到亚热带直到寒带。从森林到原野。从戈壁到海边,大家的眼睛无法离开屏幕。画面在指点和赞叹中换了一张又一张。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林晓雅。照片左边是平坦的绿色陆地,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陆地下陷形成了刀切样的绝壁,沿着海伸向远方。另一半陆地早已被海水浸没了不知多少年。陆地和海面形成的巨大落差和高空的远距离拍摄给人一种很深远和宽广的感觉。安琪看到林晓雅恋恋不舍,不愿意把画面换过去。知道她一定非常喜欢它就打印了一张很大的送给她,哪知道他们都要。

珍妮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去新星,一定要到这个地方聚会。”

“如果我们有机会去的话,我一定去参加这个聚会。但是我总觉得这个约定是咱们众多约定中最难实现的一个。”艾尔伯特示意安琪跟着他出去。安琪把珍妮和林晓雅留在书房查她们想看的资料。艾尔伯特把安琪拉到客厅,他们坐在沙发上。这时太阳已经向西斜去。夕阳照的外面的花园一片金色。照进客厅里,门,窗,家具的影被拉的长长的。这阳光也给艾尔伯特镶上了一道金边。使他的脸的轮廓更加引人注目了。乌黑的头发被照成了红褐色。安琪出神地望着他,在安琪的眼中他的容貌是无可挑剔的。她再次想起第一次见到艾尔伯特时他那消瘦的外表和警惕的目光。那种感觉让安琪一生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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