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向声音处望去，是柳良娣引着丽、窦二姬在众人的簇拥下向我走来。我忙把纱兜递给身后的宫人，拉着清宜上前行礼。
柳良娣看到清宜像看见宝贝似的拉着她的手，笑道：“好标致的美人儿！想必就是胶东侯贾复贾大人的孙女了？这么一个美人胚子，就该放在皇宫里头。”
面对柳良娣的热情，清宜无所适从，无助地望向我。“柳良娣仍是东宫众姬之首，三王子的生母，虎贲中朗将梁松梁大人的堂姐，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我连忙介绍道。
清宜连忙再屈一礼，柳良娣忙一把拉住，巧知嫣然道：“不必如此多礼！今日相见本宫也没有准备什么，这枝金钗就权当是见面礼了。”柳良娣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枝嵌八宝金凤钗就要插在清宜头上。
清宜忙后退一步，辞道：“良娣怜爱，民女本不应辞。可无务不爱禄，民女身份微贱，金钗贵重，实不敢受。”
柳良娣的话中里暗藏玄机，我故意不说破，冷眼观察，是清宜如此应对。她的应对大方得体，长姐果然会调教女儿。
“清宜国色，不日只怕要与你姐妹相称了，你就不必客气了。”柳良娣紧紧地拉着清宜的手，笑意更殷了。
清宜万分窘迫，毕竟她要入宫为嫔之事是入宫前已经商量好了的，可是她才刚入宫，太子并未正式纳她入东宫，身份未明尴尬万分。“那良娣就等真是可以以姐妹相称的那一天再赐吧！清宜小儿家，实在受不不起良娣厚爱！”我满脸笑意，拉过清宜的手。
“想来这一天应该很快了吧？”柳良娣笑道。原来她一直在试探我。可这事是太子首肯，况且我信乐诚殿，也不怕没有机会。
“不知道呢！贱妾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只怕太子殿下记挂着，就不陪姐姐了。贱妾告退！”明明都恨不得杀了对方，可还要笑脸相迎，我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忙拉着清宜便往乐诚殿走。
走了不几步，只听前后丽姬道：“窦姐姐可听过借腹产子吗？”那话是绵里藏针，刺得清宜的手抖了一下。我用力握住，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不就是自己不能生，借别人的肚子生孩子吗？”窦姬妖里妖气地道。“想想这女人也真是可怜，竟然成了别人的产子工具！哎！也亏那些人狠得下心！”那声音故意拉高好让我们听见。
清宜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禁加快的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一把拉住她，脚步放得更缓了些。清宜不解何意，但步子还慢了下来。
回到乐诚殿，我故意问道：“就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清宜愧疚万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低下头道：“是清宜量小，还请姨娘莫怪！”
我斜依案旁，轻摇着团扇道：“我若真的怪你，你若真的就此生了怯意，那就真的是中了她们的计了！今晚在花园里头，你觉得是偶遇，实际早日是计算好了的。”我本不打算那么快让清宜知道后宫的凶恶，可柳良娣那么迫不及待地要清宜上了如此生动一课，我又岂能不趁此机会多讲解几句。
清宜一脸愕然，我又笑道：“这乐诚殿人来人往，每一个人都似乎安分守已，可他们除了是太子的人，也有可能是长秋宫的人，也有可能是春风阁的人。天晓得！你前脚踏入宫门，别人后脚就去通风报信了。其实今晚也不算什么，她们不过是想机羞辱，让你萌生怯意不敢留在宫中自然是最好。如期不行，让我们心生嫌隙也是好的。”清宜听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即使是亲人也有可能挥刀相向，着实令人心寒。”我想起了那些曾经，我早已如惊弓之鸟，眼前看似单纯的清宜也让我忌惮三分。我害怕再一次遭受背叛。
“清宜明白！清宜不是糊涂之人！入宫之前清宜听娘说，姨娘是因为后宫之中姬妾间的争斗才没了孩子，从此不孕，清宜还不愿意相信。今晚所见，清宜总算是明白了。清宜是外公的亲孙女，必然与姨娘同仇敌忾，请姨娘不必疑虑。”清宜见我悲伤满怀，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嗯！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屋休息吧！若是短了什么尽管告诉抱珠，让她给你置办齐了，可不能委屈了自己。”我不想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是讲不清楚的，只有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清宜退了出去，抱珠走了进来，望着清宜住的方向道：“孺子有何打算？”
“暂时尽量不要让太子见到她。”我依在案旁有些心烦意乱。抱珠不解何意，瞪大眼睛望着我。“清宜长相虽然出众，可这吕里从来不泛漂亮的女人。若只是普通引荐，只怕太子过后就忘了，岂不害了她？孙子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得慢慢筹划才行。”
“孺子所言极是！可是今晚这么一闹只怕合宫上下都知道了，这对姨小姐会不会不利呢？”抱珠也有抱珠的考虑。
我有些心烦，我的确应该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可一想到要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向别人，我就像是百爪挠心般不得安宁。我的目光望向帐旁挂着的萤火虫，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这些日子让宫人们多捕些萤火虫。传讯给我哥哥，让他们设法搏些弄进宫里来。悄悄儿的，别让人知道了。”我忙吩咐道。
抱珠不解何意，一脸茫然地望向我。我点点头道：“这就是我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然清宜投我，我不能埋没了她，我要让她在太子的心里有着不样的位置。
抱珠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奴婢还有另外一事禀报。”
“什么事？”
“元姬私底下派人接触泥姬。”抱珠回道。果然是一条重要的情报。
“知道元姬的目的吗？”我皱了一下眉，这个元姬她想做什么？
“不知道！元姬的人非常谨慎。”
“在柳姬眼皮子底下行事自然马虎不得。静观其变吧！”我隐隐觉得不妥，可一时也想不到元姬要干什么，只能让他们密切监视，以免打草惊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