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晃两年多过去了。
在一场飘飘洒洒的初雪过后,红叶山的红叶终于由骄阳似火变成了一种沉稳的黑红,伴随着三三两两的游人在风中沙沙作响,似乎在诉说着内心无法言喻的情感。
一切都和两年多前一样,可是又不尽相同。
相同的是红叶山还是那座红叶山,观音庵也还是那座观音庵。
不同的是,红叶山中的观音庵里住着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观人运数、能为人转运的女神仙。
所以,观音庵的香火不仅比以前旺了,更比以前名声大噪了,就连远在京城的一些达官贵人也知道了观音庵的神秘之处,经常有人慕名前来求签解惑。
说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不得不提起那位让林琬瑜时刻绷紧神经的林小姐。
时刻紧绷不是因为林小姐对自己有谋害之心,而是因为林琬瑜每次与她见面聊天之后,就发现自己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这种东西无法用言语描述,也无法从书本中学到,更不能在别人身上找到,与林小姐相交的这两年多,林琬瑜一直都没有看透林小姐。
有时,她气定神闲,将所有的事都看得很透,处理问题也极其冷静和理智;
有时,又像是弱不禁风、饱受委屈的深闺怨妇,看见树叶随风零落都会情绪低落;
有时,又极其心狠手辣,虽然是对方无理在先,可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反击让人瞠目结舌。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林琬瑜一年多,直到去年林小姐再次暂居在观音庵时,林琬瑜完全掌握林志安的书稿内容后,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林小姐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并且她是知道自己有这种疾病的。
而且,林琬瑜也发现,每次林小姐到观音庵暂居,都是她收到京城来信后,因为二人的关系,林小姐也不瞒她,所以林琬瑜有时候想,像林小姐这样娘死爹不管继母又添乱的孩子,还真不如她这个父母双亡的活得自在,最起码林家人除了觊觎她现前交给祖父如今又被祖母代管的财产意外,还真没有事情可以让她糟心的。
而林小姐就不同了,她的婚事相看了一桩又一桩,到现在却还是名花无主,而母亲留下的巨额嫁妆也是情况百出,不是因为天灾庄子上的收成减少,就是因为人祸店铺被人闹事,总之是各种不顺心。
也难怪她的性情那么怪,这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指不定就崩溃了。
而林琬瑜既然确定了林小姐有心理疾病,自然不会看着不管,她运用林志安书稿中的内容,抓紧时间利用林小姐每次到观音庵暂居的时间对她进行心理治疗,虽然刚开始效果并不明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林琬瑜刻意地疏导,林小姐多变的性子渐渐得到改善,虽然林小姐本人不知道,但从她奶娘用感激的眼神看向林琬瑜时,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为父母守孝虽然是林琬瑜的真实想法,可寄居观音庵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林琬瑜知道自己在无任何依仗的前提,若是没有惊人之举,只怕要真的等到三年之期一满,就要乖乖嫁进华家,成为那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就在她准备行动时,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来临了。
若说林家在声望和权势方面敢在灵元县第一的话,以种植林木发家的曹家在财富方面就敢在灵元县称第一。
林琬瑜与曹夫人认识自然是在观音庵。
那段时间,曹夫人正因为自家老爷不断地往家里纳美妾而烦闷伤心,为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她只能选择将委屈埋在心里,因此到观音庵礼佛的次数就多了起来,而林琬瑜作为观音庵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俗人,就成了曹夫人最好的陪聊对象,这一来二去,林琬瑜也就跟曹夫人相熟起来,虽然林琬瑜话不多,但是几次在外人看来的无心之语,却让曹夫人受益匪浅,知道了林琬瑜的身世遭遇之后,更是对她多了几分真诚相待。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曹夫人都不来观音庵了,林琬瑜以为她日子应该过得很顺遂,也就慢慢淡忘了。
忽然有一天,曹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又来观音庵了,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原来是曹家的山林遭遇无妄之灾遭了火灾,损毁了一半已经成形的树木,为了应付几桩已经付了订金的生意,曹家已经到了开始变卖家产的地步,而那些美妾们平日没少在曹老爷身上搂钱,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居然死把着这些银钱不放,口口声声是为了养育曹家的儿女而留下的保命钱。
“呸!下作的贱人,本就是我们老爷花银子买来的下人,偏偏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得了庶子庶女傍身,他们就不想想,若是这曹家倒了,她们就算留下保命钱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人轻贱?”曹夫人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连平日不怎么说的粗话都蹦出来了。
林琬瑜回想了一下曹夫人素日的为人,心里就有了底。
她亲自为曹夫人续上一杯茶端至跟前,然后说道,“夫人,平日得夫人承蒙关照,瑜儿无以回报,今日斗胆说几句,还请夫人斟酌是否可行。”
曹夫人看着林琬瑜小脸上一本正经地神情就有些讪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在这个与自己的两个女儿不相大小的小姑娘面前就会忍不住将家里的那些腌臜事说出来,这些日子为了筹措银钱,她连自己嫁妆里的几个铺子都变卖了,可还是没有让那几个贱人将老爷平日给的私房钱全数拿出来,别以为就凭那一点点银子就能将自己打发,算着今日还有一个大债主要上门领银子,她就借口上香祈福躲开了,凭什么有事的时候她这个当正妻的就要冲在前面,让那几个贱人躲在后面过舒坦日子。
想到林琬瑜的几次无心之语让她在族里挽回了不少面子,曹夫人自然不会阻拦林琬瑜接下来要说的话,就算是小姑娘说错了又何妨,在这里听她闲话家常也比在家里看着那些贱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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