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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青翠的季节,天气却是阴霾的。
临产一个礼拜,安带着我和两边的母亲进入医院,准备剖腹产。然而检查后的结果是胎盘不成熟,孩子缺氧,要求吸氧三天。被迫打道回府。之后乖溜溜的吸氧三天。
预产期超了两天,再次进入医院。这次的检查结果是一切安好。医生建议顺产。我当时根本不了解顺产和剖腹产是什么概念,茫然的听从医生,就像每次修理头发都会茫然的把头发交给理发师。似乎在我的印象里,从来都是自己不太懂的东西统统听从那些懂得人。不管怎么样,总比自己选择的好。这次也一样,接受医生的建议,茫然的进入待产房——一个摆了六七张床,中间夹杂了四五个躺椅,两三个护士零散的点缀其中,看上去恐怖而又揪心,我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真希望有个救星可以把我救出去,由于床位满了,只能躺在躺椅上,茫然的开始输一大袋的催生素,中途医生来检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揪心的疼,貌似医生的手劲都是那么大,不管是护士还是医生,都是一个疼。
一整个上午,都没什么反应,有好几个嘶喊的女人进了产房,有好几个女人还在继续嘶喊着,为了掩饰心底的惊慌,我努力的玩手机,可是临床那个女人扭动来扭动去制造出无限动静,愈发让人惊慌,也许下午自己也是这样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顾形象的乱喊乱叫着。护士过来训斥了一顿,那个女人便使劲的咬紧嘴唇,眼睛紧闭着,我看到她全身都在发抖,额头上不停的冒汗,心里越来越躁动不安了,只是疼在别人身上,自己不太明显罢了。
中午,安送进来饭菜,我完全没有胃口,看了看便搁一边了,一个看着和善的护士跟我说好歹吃点,一会好有力气生孩子,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刻即将来临。
下午,主治医生看我没什么反应,又拿了一大袋催生素过来,而后又是例行检查,听见她给护士叽咕说什么开了四指了,我不知道四指是什么意思,后来一个待产妇说是宫颈口,要开了十指才能生。于是我心里暗自想着还没了,继续输着,等着。中途不断的有人进去产房,又有新的人进来待产。主治医生来了两次,看我一起照旧,便出去了。接近下班时,那个高个子女护士走过来,看了看液体,跟我说离生还远着了,说有些人催生素吊三四天还不生呢,于是我就被放出去了,总算是轻松了,可是主治医生又开始检查,然后说什么挑破羊水,晚上生,当时也没觉得疼,只是感觉有很多液体从身体下边流了出来,衣服湿了一大截,母亲给我换了衣服,刚准备出去吃饭。主治医生喊我赶紧进产房,说是羊水破了,随时会生,哪里都不许去了,于是我像个木偶似得稀里糊涂的又给放进了待产房,又开始输催生素。
接近八点我开始肚子间隔性的疼了起来,刚开始是十分钟左右疼一次,慢慢的是五分钟,三分钟,到九点半左右几乎是一直疼,一直疼,待产房只剩下我和临床那个喊了将近一天的女人,两个护士杂七杂八的说着话。中途又进来一个引产的女人。
当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医生突然说临床那个女人需要做剖腹产,然后手忙脚乱的就把那个女人推走了,我依旧翻腾着,怎么都不是滋味,从未经历过的痛楚,后来直接打电话给家人要求剖腹产,结果主治医生来了,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娇生惯养,什么一点精神都没有看着就不像来生孩子的。总之是一系列既训斥又鼓励的话。于是我继续煎熬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疼痛丝毫没有减弱。医生时不时的检查,我索性脱掉了裤子,什么形象,什么廉耻,在疼痛面前显得一文不值,当然也无暇顾及。
将近十点半,医生再次检查,完了直接说了句进产房,然后我就光着屁股走了进去,产床是个坡形的床,踩着两个台阶上去,躺好,伸开双腿,医生用一个带子绑住腰部,然后用劲的往下捋,还不停的鼓励产妇用劲,言词褒贬皆有。着实不行的时候便实行了侧切,也许是打了点麻药,也许是疼痛的忘记了,生的时候只感觉体内像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类似于洗手的时候把手里的香皂滑出去的感觉,身体一下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就听到孩子呜呜哇哇的哭声了。生产算是完成了。之后有儿科的专家给孩子做检查,会诊后听说孩子被羊水抢了,是肺炎,需要住院,后来孩子就给抱出去了。
推出去的时候,两边的父母、兄弟姐妹一大堆人围着,我似乎看到母亲再偷偷的擦拭眼睛,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会真心实意的担心你。
痛苦的一段记忆,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要不是为了记录生活,估计永远都不愿意再回忆了,不得不说,孕育生命,真的是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