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回事，得到张天养的嘉奖，黑玫瑰竟然有种上幼儿园得了老师小红花奖励一般兴奋骄傲的感觉。没错，按说自己对于任何奖赏都应该免疫了。但是，这口头嘉奖却是让她莫名兴奋。
黑玫瑰不知道，自己已经潜移默化听从张天养吩咐，从骨子里面已经认定了此人是自己的主人，所有的出谋划策，制定计划，都由他去一手操办，而自己只需执行就可以了。这种天生对人性的掌控能力，让人觉得可怕，只是黑玫瑰尚未意识到罢了。
“我且问你，假如你是皇帝，你会选择几皇子做太子？”张天养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黑玫瑰微微震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假如我是皇帝，会选择几皇子做皇帝？难道这种事情还可以去选吗？
不过黑玫瑰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大皇子宅心仁厚，性格正直成稳。而六皇子一心向往田园生活，对于皇权不是太热衷，若不是那晚你点拨，估计他早就放弃了。至于八皇子，人很聪明，长袖善舞，而手腕也一等一地狠辣且做事不留痕迹。”
“嗯，你对他们三人的分析都很正确，但是你没有回答我。若你是皇帝，你会选择几皇子做太子？”张天养笔直地看向黑玫瑰，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和凌厉。
黑玫瑰竟是被张天养的气势压的低垂下头，想了片刻黑玫瑰道：“其实除去六皇子，我觉得大皇子和八皇子都有做太子的资格。大皇子宅心仁厚，若是登基之后，定然是民众之福，他最近制定了一系列的方案送上去给狗皇帝参阅的折子，大都是造福人民的。而八皇子则是天生的政治家，阴谋家，他的手腕层出不穷，对于自己的敌人也会尽可能不露痕迹地打击，而且还能左右逢源，以微薄的人脉创造最大的利益，如果他做皇帝，一定是雷厉风行，江山得以长保的。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我希望大皇子能够做太子，毕竟他心底善良，心怀民众，对于百姓来说是一件幸事。”
如此客官地分析了一下，黑玫瑰却是不由自主地站到了大皇子那一边，在他心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或许与艾比斯大帝不同，他的善良和谦和给自己留下了挺好的印象。
“呵呵，果然是妇人之见。”张天养冷笑一声，放声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八皇子做太子。”
“为什么？”黑玫瑰抬起脑袋道，“难道为江山选择一个宅心仁厚的皇帝是错误的吗？难道造福百姓的皇帝不好吗？”
一句妇人之见，让黑玫瑰心底极端地不服气，甚至也觉得张天养有些冷酷和无情。以她对八皇子的观察，此子实在太像艾比斯大帝了，为人聪明，但是手腕狠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相信上位之后，帝都会免不了来一次大换血。
所以，黑玫瑰不服气，实实在在地不服气。
“你且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张天养淡然一笑，缓缓地道，“刚才你说大皇子宅心仁厚，心怀民众，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民造福。这一点没有错，我也是民众，我自然希望自己的皇帝能够如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太过善良了，对于民众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大皇子这样的人，为官可以，做皇帝却是不行。要知道，民众的胃口是最大的，无论你出了多少力，想了多少计划，减了多少赋税。他们只会心中想到，嗯，这是个好皇帝。但倘若哪天，大皇子制定了一条失策的计划，动到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到时候肯定会怨恨滔天，民情汹涌，人人怒骂狗皇帝。”
“好人和坏人的故事你也应该听过。有一个好人，天天做好事，助人为乐，人人都夸他是好人。可有一天，好人生病了，没有出来做好事，然后有人因此丧失了利益，所以就会破口大骂好人不地道，原来是虚情假意，乃是作秀。但是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人人敬而远之，却是害怕惹祸上身，哪一天坏人无意中错杀了另外一个坏人。但是人人奔走相告，说坏人做了一件大好事，人人称赞。”张天养叹了口气道，“这一点听起来很悲哀，但却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雪中送炭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去做，但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却人人爱做。因为民众才是真正的小众，喜欢随大流，喜欢欺软怕硬。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拿战争来说。正是因为拿捏了大皇子的宅心仁厚这一点，我敢保证，等他即位之后，那三个国家就会蠢蠢欲动，不出五年就会争相讨伐。什么原因？大皇子太好说话了呗。你不是宅心仁厚吗？那我就欺负你。若是大皇子奋起反抗，那么就会死伤民众，到时候民众也有怨言。若是大皇子因为心怀民众而不忍让生灵涂炭，最终割地赔偿，丧权辱国，民众更加会破口大骂。”张天养缓缓地道，“反正这样的太子，向前向后向左向右，横竖都要挨骂，肯定一生会背负着骂名的。我想艾比斯大帝不会考虑到这一个层面。”
“那八皇子凭什么能够登上太子之位，就因为他长袖善舞吗？就因为他为人狠辣吗？”黑玫瑰有点心灰意冷地质问道。
“诚如你所说，八皇子更适合当君王，是因为他聪明，是因为他做事够狠。”张天养颇为唏嘘地道，“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往往就需要这样的狠人存在。民众悠悠之口，他可以堵起来，心怀二意的人杀了就是。若是有了战争，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到时候若是胜利了，大家都会记住这个英明盖世的君王。若是失败了，人人都会默记住这个君王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这再一次回到好人与坏人的故事上来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做坏事。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做坏事。有些事情，对事不对人。有些事情，则是对人不对事。”
“那说到对人不对事，那三位皇子谁做皇帝，又跟我们有多大的关系？”黑玫瑰看他兜了个大圈子，不由得好奇地道。
“有关系，关系大了。”张天养充满阴谋地一笑道，“正是因为八皇子的聪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这种人才更好控制。大皇子刚正不阿，或许最难控制。我不喜欢自己控制不住的人，喜欢聪明但是能被自己牢牢控制的人。”
似乎想到了张天养所指什么意思，黑玫瑰眼皮子一跳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张天养哈哈一笑道，“只是让八皇子轻松登上皇位而已。”
张天养这般说，倒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立即付诸了行动。
张天养连夜赶到八皇子的府邸，看着那灯火通明的王爷府，就知道八皇子一夜未眠。在这个皇子交锋的时候，若是能坦然睡着，那才是见鬼了。
在大明湖畔的画舫上，张天养就可以看出，唯有这八皇子对皇位最为热衷，根据他对整个朱雀城局势的了解。八皇子无疑是是这几位皇子中实力最弱的，因为他母亲本来只是个秀女，没有显赫身家，所以娘家那头无人。而大皇子和六皇子不但仗着年长而得宠爱，那娘家那边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
但八皇子善于钻营，长袖善舞，头脑活络，左右逢源，却也是凭着自己的机智，与其他两位皇子斗了个旗鼓相当。单凭这一点，足可见八皇子还是有一点手腕的。
而张天养选择他，正是因为他的聪明，聪明的人往往会顾忌更多，也更容易打交道。
看到八王府里面的士兵来回走动，很显然在这个多事之秋，八皇子还是加紧了护卫的人数。争夺皇位尽心尽力是不假，但是也要有命争有命花才行。
张天养吸气提身，整个身体就轻飘飘地落到院子之内，随后整个人化为一道魅影，朝八皇子的房间狂奔而去，因为已经问清楚了黑玫瑰具体的方位，所以张天养就像在自己家似地。而且，他的身形的确鬼魅且灵活，落地无声，竟是没有人发现他的踪影。
很快，张天养便来到了八皇子的房间前贴着墙角站定。
八皇子还没有睡，他只是披着外衣，就着一豆油灯在看着今天大皇子和六皇子送上去的奏折。大皇子送上的奏折，大书最近北方闹的旱灾，建议皇帝陛下大兴水利造福民众，并且改良灌溉技术，使老百姓切身体会到皇室对民众的关心。不得不说，这一建议的确可圈可点，让人佩服大哥的善良本性。而六皇子送上的奏折则是关乎税赋体质的改革，去除繁冗，以皇家直立监察机构，保证国之税赋的稳定运行，大幅度地缩减人员上的开支还有贪官中饱私囊的可能。这一点，今天早朝的时候，父皇也是不住地点头，大觉得可行。
而自己奉上去的折子是关于军队增加开支，替军队重新更换淘汰的制式，却是被父亲毫不留情地驳了回来，说现在国无战事，不需要浪费这么多的力气在军队上。虽然没有点明对自己的否定。但是，聪明的八皇子怎么能不明白父亲眼中的失望。
八皇子一只手按住额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说道，当真是因为我实力不如大哥和六哥吗？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母亲？为什么我没有大哥和六哥的人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