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婷是家中唯一的女娃,又是最小的,自小到大一直是父母手心捧着的心肝宝贝,几位哥哥年长几岁,也都让着她,白氏夫妇为女儿张罗亲事,前脚仆人一出门,后脚便有人向白婷婷汇报了,马屁拍的刚刚好,一说那白掌柜如何英俊潇洒,小女孩儿的心思倒有几分活络了,可一听说在一个小姐身边侍候了十年,多少又有些心存芥蒂,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受用过?
白婷婷找来今日侍候小九换衣的小奴,问他看没看到他身上的守节砂,朝日国,出身贫寒的人家会将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儿郎点上一种特殊的印记,名为守节砂,只要近了女身,守节砂便要脱落,不过,富贵人家及王孙贵胄家的儿郎是不会点的,只有贫寒人家的儿郎为了卖给妻主时能得个童贞的好价钱,才会用,白婷婷以为小九即是奴才,身上一定会有守节砂,所以才会开口询问。
那小奴回忆了一下,如实回道:“回姑娘,奴当时还真就无意扫了眼,并没见守节砂,不过白掌柜锁骨处好像有一朵莲花的淡粉色印记。”
“没有守节砂?还有那劳什子玩意?”莫不是茶楼里的常客吧?也不怪白婷婷这样想,世风下,一些小受清官会在身上绘一些图案来取悦恩客,清白人家儿郎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东西?
当下坐不住了,起身跑到母亲房里,作死不要那小九为夫郎,白夫人一想,许是哪个下人乱嚼舌根,安抚着白婷婷出去,马上派人去查,一会儿功夫便把那端洒汤药的小奴唤了来,白夫人问他和姑娘说了什么,那小奴也是老实,又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
当提及白婷婷问人家有没有守节砂,气的白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自己的女儿哪里还有半点矜持?气还没顺下来,又听说白掌柜锁骨上有一朵女子掌心大的莲花,不由的呆住了。
白婷婷失礼的事也不管了,白夫人急急又找来伍君,说起种种特征及小九的身世,白夫人两口子越想越激动,连夜派人去查,当年白氏夫妻正是新婚,伉俪情深,又因伍君气质似脱俗的白莲花,两人便找了人用白夫人的血配了特殊的方子在宁哥儿的锁骨处绘了一朵淡粉的莲花,以表一家人血肉相连。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最终确认小九(白亦宁),就是白氏夫妇失散多年的嫡长子,白夫人得了准信激动的哭晕了好几次,她这是大起大落,心酸外加喜极而泣,手里拿着巾帕不时的抹泪,“没想到那印记竟没消退,还在宁哥儿的身上,上天怜我,这些年广善布施,终还我孩儿!”
伍君也是悲喜交加,吩咐管家去请白掌柜过府,有要事详谈。
小九看着白管家,沉思了几秒,想想白家在汉水郡可是商户大家,也许是看上了自家的什么生意,便全副武装的前往洽谈。
一进厅堂,他就感觉气氛不对,白夫人一双长长的眼睛通红,虽然看得出脸上施了粉,但仍可见鼻头也是淡淡的红,而且这夫妻俩看人的眼神怪怪的,似心疼,似宠溺,似欣慰,似期许,看的小九莫名其妙。
“宁哥儿,你不记得为娘了?”刚说了几句客套话,白夫人突然扑过来,拉着他的衣角,眼泪扑朔朔的往下掉,直道自己是他的娘亲。
小九当即就慌了,连忙起身推开白夫人,那伍君也上前称是自己的爹爹。
听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白,他渐渐捋出了头绪,原来就凭他锁骨的印记即认定自己是他们的儿郎,而巧的是自己也姓白,同占白家的亦字,一想起白家就在汉水郡离他这样近,却是过了整整十年才来相认,心里寒凉,不顾白夫人拂面哭喊,他慌乱的跑出了白府。
回去想了很多,心情渐渐平复,细想并不是白氏夫妇不要自己,而是被拐子拐了,天南海北的找了很多年,都以为再也见不到,没想到就住在同一个地方,真不知是老天捉弄,还是命该如此,他的记忆里自称爹爹的男人,将他卖给另一个爹爹,再由另一个爹爹卖给另一个,如此倒来倒去,他成了没有喜怒的孩子,再也不会因为有人自称亲人而狂喜,也不会因为然一身而悲痛,进了林府,他没想过能一呆就是十年,更没有想到,十年来不曾让他侧目的女子,却在短短两个月里偷走了他整颗心,同一个人,为什么会给他不一样的感觉?难道注定是要离不开?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他的心除了兰儿,对待别人再也没办法柔软,即使是给他生命的父母。
白管家来找他很多次,伍君也偷偷来过两次,都被小九不耐的打发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回白家,他回白家就意味着不能帮夕兰管理生意,再没可帮到她的事,他便再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影子里。
若必须选择,他宁愿做一辈子她的小奴,名唤小九的奴。
黄父怕老夫人将小九聘了小爷后,便要将夕月嫁去白家补情面,着急却又无计可施,毕竟自己的宗家已经落败了,不像柳父再不济还可以回宗家,自己是死是活这辈子是离不开林家了,那么女儿呢,他又要如何安排才能闭上眼睛。今日一听小九便是白家的嫡子,便与老夫人商量,“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喜事,白掌柜认祖归宗,咱们正好与他家结亲家,只是要娶的人换成白掌柜不是正好!”
老夫人一听,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笑的和蔼,“这倒真是喜事!你去安排吧,夕兰也是你的孩儿,柳郎君不在,提亲的事一定要办妥当,别失了咱们林府的脸面。”
黄父身体虽好了不少,但每天还是要药汤支撑着,派人请来小九,便直接说了,小九听了心里仿佛倒了五味瓶,酸甜苦涩都全了,扭捏了半天,红着脸问,“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就是聘个小爷吗?哪还用知会夕兰?黄父淡淡一笑道:“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只要白掌柜点头,你与兰儿相濡十年,她又怎会不愿意?”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小九也认祖归宗,成为白家嫡长子,自此有了宗家,白夫人不舍他只做个小爷,想着成亲那天带足嫁妆,借机与儿媳妇说说,扶宁哥儿做个郎君。
当夕兰窝在夏景颜怀里午睡的时候,家里已经给她正经聘了小爷,小九与连生不同,连生是老夫人口头允诺的小爷,小九却是下了聘书,在官府互换了官牒,正正经经从侧门进房的小爷,也是夕兰正经有婚约的第一个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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