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登基半年有余,正君之位内阁议了又议,最后艾德均以年纪太小为由压了又压,近日内阁再次提起后宫不能一日无主,躲不过众多大臣的进言,艾德只好说要将选秀宫侍的年纪降低,以往都是十三到十六岁的儿郎,如今降为十岁到十三岁的儿郎,以她的意思是,‘不想年华正茂,正君却已貌似叔舅。’
内阁未觉哪里不妥,只想女皇小孩心性,此番依了她,先充实后宫是正事,所以也就通过了,没想到年龄一调,林玉明却正好在选秀线里,根据朝日国规矩,凡是六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儿郎都必须送进宫参加选秀,选上的赐封号,落选的为侍儿,在宫里服役三年,三年满后可以返乡。
林家本没有这个荣幸,可因夕兰娶了当朝一二品的大员,这下荣耀降临了。
夕兰并不想林玉明进宫,即便是正君也不稀罕他做,可艾德心存爱慕,林玉明好像也很动心,若是阻止反而显得她这个胞姐别有用心,在她观察,她那个三爹爹可一心想飞黄腾达,享荣华富贵呢,已经向她提了好几次,要给林玉明挑选个好人家,想玉明才十一岁,着实让人厌恶。
为今之计,她首先想到的是和房凌远商量,也许暗卫能从中做些手脚,阻止林玉明入宫。房凌远曾说太上皇留遗旨给艾德,自林夕兰这一代,往下三代不得进宫侍主,艾德是为了林玉明才违背圣旨的还是另有原因?
‘咯吱’,一阵凉风横贯而入,窗户轻轻的响了一声,房凌远身姿轻盈的一闪而入。
“属下见过都统大人。”他一如既往的先行了礼。
“嗯!”夕兰早就习惯了,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随即,房凌远毫不掩饰的原形毕露,一旋身委坐在窗口的横几上,端起桌案上的蜜饯悠哉的吃了起来。
“二两银子。”夕兰扶着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嗯……”他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丢给她,抿抿嘴,嘟囔道:“一碟蜜饯你要我二两银子,你这的东西越来越贵了!”
夕兰手里摩挲这金锭子,笑着道:“房大人出手越来越阔绰了,怎么?最近发财了?”
“嗯,算是吧!……对了,你找我有事吧?”房凌远一会儿功夫将一整盘蜜饯都吃了,空盘子亮的胜过天上的月亮。
夕兰起身走进屏风后,拿出床头柜上的点心,走到房凌远面前递了过去,道:“这个算是回馈老客户!”
房凌远心底涌上一股暖流,表面却还满不在乎的接过去,二话不说的吃了起来。
夕兰看他吃的香,忽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夜鹰营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做,长时间在外面跑,经常风餐露宿,而她不过是处理一些结果,即使如此也不觉得轻松,可想他有多累。
每次来见什么吃什么,好在她现在是孕妇,屋子里水果糕点不断,他便掏银子说买,她也顺水推舟的没阻拦,收银子,故意为他准备糕点。有时候聪明人就是如此,他不想欠她什么,就连吃的也不想欠,所以要给银子,她同样不想有什么瓜葛,所以她必须收。
房凌远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摸了摸肚子挑剔道:“桂花糕太甜,双层酥太油,玫瑰糕不够嫩滑……。”
夕兰手一摆,“行了!下次,我给你准备……”她将茶壶提起来一掷,眼见房凌远接住,继续道:“一壶茶水,其余的,全免。”
房凌远轻轻放下茶壶,撇着嘴,“不过是想吃你做的抹茶蛋糕,至于这么小气吗?”
“那就直说,绕来绕去也不怕舌头卷上再伸不直。”她送了一个白眼,缓了缓才道:“遗旨上不是说不允许我林家儿郎进宫侍主吗?怎么陛下会违背太上皇的旨意,发了公文要明哥儿参加今年的选秀?”
房凌远很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淡淡的扫了眼她,道:“你觉得不妥?”
夕兰秀美一挑,“当然,进宫有何好处?内宫争斗无日无止,明哥儿心思纯净,如何应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是你想的,你可知明哥儿怎么想?路已经指明,他非要逆转而行,你又有何办法?想让他怨你一辈子吗?”房凌远静静的盯着她的眼眸不再多说,关心则乱,她一直很冷静,涉及到亲人却还是免不了自乱阵脚。
夕兰手里攥着锦帕,用力扯了一下,沉了口气道:“你只说能不能阻止?”
房凌远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能,为什么不能,你很快就明白。”说完站起身,将一叠公文递给她,“这是近几天的公文,你看看。”
夕兰看公文,房凌远就毫不顾忌的躺在竹榻上闭目养神,只有在这里,他勿需担心谁会暗算他,忽然觉察身上一暖,他不看也知道,是她为自己搭了薄毯,房中淡淡的熏兰香总能让人放松神经安然小睡。
夜鹰营的职责与明朝的锦衣卫差不多,暗暗监督密查朝廷官员的底细,平日的所有举动都会记录在案,而江湖中的各门各派的底细举动也会不漏分毫,她知道的隐私秘密太多,真害怕有一天会因为这些而丧命。
她放下最后一本公文,心中疑惑骤起,怎么最近各大门派都有异动?紧盯着……藏宝图?不是说遗失了吗?难道是有人推波助澜让这件事又浮出水面?是谁?有谁阴谋?
房凌远醒来时,夕兰已经落下罗帐就寝,作案上工工整整摆放着批阅好的公文,他将公文收好,望了眼那的杨柳春风图,只有她的东西,总能让人觉得蕴意深含,春风又杨柳,好似很暖,殊不知绿芽新枝的时候,春日正是乍暖还寒,她的手段,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秋季,瓜熟蒂落,一切都到了收获的时候,他的付出总要有回报才是,而夜太黑,时间久了,他愈加渴望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