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知秋,秋天正式宣告它的到来。这是一个忙碌的季节,远山城的居民们都开始忙着为冬天囤积粮食,菲菲阿姨的农场自然是要被踏破门槛,对于菲菲来说,今年的秋天可真是令她欢喜令她忧。
菲菲坐在摇椅上,手中针线活不停。
音陵拨了拨灯芯,火光扑腾几下,燃得更欢了。她把灯台往菲菲眼前挪了挪,“菲菲阿姨,衣裳白天做也行,晚上只有这油灯的亮光,这么下去会把眼睛熬坏的。”
菲菲腾出手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婴儿床,“小孩子长得可快了,这小家伙可等不得呢。屠龙军的清理工作已经结束了,等你上山之后农场的事儿可就没有人帮我了,那时候哪还有时间给小家伙做衣服呢。”她温柔地帮熟睡的婴儿盖好被子,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眼底有一丝哀伤,“这孩子自娘胎里便没了父亲,这么大一个农场要靠我一个女人来撑起,这个孩子也算是天神给我的恩赐吧。”
想起菲菲的遭遇,音陵也有些难受,她安慰道:“菲菲阿姨,你别伤心,莫斯利叔叔会回来的。”
“在森林里发现他沾了血的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菲菲眼神空洞,眉间有无尽的悲哀。
“可并没有找到尸体不是吗?”
“或许是被野兽吃了,连尸骨都不曾留下……”说着菲菲的眼睛变得红红的。
菲菲越说越伤心,音陵忙道:“情况并没有这么糟,说不定莫斯利叔叔是在打猎的时候受了伤,暂时没有办法回来。”她想了一会儿,又道,“他是在山上打猎时失踪的,这次上山我会帮你找找有关他的踪迹的。所以菲菲阿姨,你和宝宝要好好的,多想些开心的事,不可沉浸在悲伤之中啊。”
菲菲通红的眼中窜起一丝希望,她拉住音陵的手道:“谢谢你,音陵。你帮了我那么多,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音陵笑了笑,道:“那年冬天,家里的食物都吃完了,如果不是你惦记着来看我,我恐怕就要饿死在家中了。”想起小时候的事,她心里也满是惆怅,她调整了一下心情道,“光是这份恩情,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
温萝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时不时地往田里张望。音陵在田里收割作物,即便是在秋天也累得满头大汗。
温萝冲音陵喊道:“好不容易清理工作完成了,明天就要上山了,难得有一天休息的时间,为什么还要浪费在农活上面啊!”
音陵直起身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正是因为明天就要走了,我才想尽可能多帮菲菲阿姨做一点事。”
千夺从高高的作物里钻出个头来,埋怨道:“你不是每天都在休息吗?可从来没见你出过力啊大小姐。”
“你!”温萝气得想抓起脚边的石子往千夺身上砸,却被早风制止了。
早风沿着田边小径信步而来,难得的闲适日子,他想不到什么好去处,在城外随便逛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音陵身处的这片农田。谁知一来便撞见温萝在耍小性子,他对温萝道:“千夺这话说得倒没错。你自己说说,自从你来了远山城,除了吃喝玩乐,你还干了什么?”
“臭哥哥,你怎么又帮着外人说话!”温萝扔掉狗尾巴草狠踩一脚,闹起别扭来了。
虽然千夺与早风相处地不是很和睦,但是调侃温萝这一点,已经成了他们的“共同爱好”。
早风又笑着道:“我的妹妹,你同音陵一样大,怎么人家就勤劳懂事,你却这么调皮任性呢?”
“就是!”千夺也搭腔,又补上一句,“也不怕以后没人娶你!”
温萝回呛道:“就算有人娶,也得我乐意嫁才行!”她狡黠一笑,又道,“就像你想娶音陵,她未必肯嫁一样!”抓住了千夺的痛处,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温萝的敏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她早早就看出千夺有着和早风一样的心思,他们之间的不睦更是最有力的佐证。她当众揭穿这一点,除了反击千夺,更是想看看音陵的反应。
当然最尴尬的莫过于千夺了。他极力解释自己从没动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心里不禁也在猜测,如果他要娶,音陵嫁不嫁?
早风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并且私心里暗暗期待着如温萝所说的那样,音陵会拒绝。
三个心思各异的人同时看向话题的中心人物。
而此时的音陵脸色煞白,握着镰刀的手停在空中,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的裙摆,整个人如同雕像般纹丝不动。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音陵不至于吓成这样吧,温萝忙问道:“音陵,你怎么了?”
音陵生怕惊动了腿上的东西,缓慢小声地道:“有蛇。”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裙子。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那个问题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千夺有些慌神,想过去帮音陵把蛇抓走,又怕自己手脚不稳,惊动了蛇,让它咬了音陵。正举棋不定时,早风跳进田地里,悄悄移动到音陵身边,在向音陵确定了蛇的位置后,蹲下身,道一句:“得罪了。”便将手探入音陵的裙底。
千夺见了虽恼,却也不好说什么,心想不管有什么,先把蛇弄走才是要紧,其他的往后再同那小子算账!
音陵能感觉到那条蛇在她的腿上游走,冰凉的触感从小腿一直延生到大腿,有愈加往上的势头。随着早风的手的介入,她的脸由白转红,而蛇的活动又时时刻刻警醒着她危险的存在,脸也一会红一会白,很不好看。
早风的手在音陵裙底探索,时不时也会碰到音陵的肌肤,他的心越跳越快,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寻找蛇的所在。终于,那条蛇正盘在音陵大腿之上吐着蛇信,早风一把捏住了蛇的七寸部位,将它从音陵裙中抽离,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条草蛇被摔得不轻,在泥地里挣扎几下,迅速游走了。
千夺一个箭步上去踩住草蛇的尾巴,草蛇刚想回身反击,千夺翻过手中镰刀,用刀背将草蛇拦腰斩成了两段。断裂的蛇身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音陵于心不忍,道:“这种草蛇无毒,却极惧寒,秋天对于这种蛇来说已经是严冬了。它会爬到我身上只怕是想避避寒,你又何必狠下杀手?”
危险解除了,刚才受的气千夺终于可以发作,他道:“我不杀了它,万一它又爬过来怎么办?我可不想看到早风再帮你抓一次蛇,谁知道他有没有占你便宜。”同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如果先早风一步就好了。
音陵却无心与他争辩,反而心生疑窦。正是因为这种蛇怕冷,所以它们会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就进入冬眠。可如今已经入秋了,它怎么还会在地面上出没?
这种异象,会不会跟前段时间的山体滑坡有关?又或者,爬到她身上的蛇只是忘记了冬眠,一切都是她想得太多?
音陵突然的沉思让气氛比之前更尴尬,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温萝之前的试探。
三人心中都有些失望,看起来要想知道她的想法,并不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