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官府
男子鬼魅般的身影从窗外飘入,烛光猛地一晃,少顷又恢复到之前般的明亮。
“我让你探听的事,探得怎么样了?”屋内女子声音嘶哑,犹如寒风刮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声响,于这深夜显得十分渗人。而与她这声音相类,披着一身黑色披风遮住脸和全部身子的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男子低声道:“都已查明。”
女子的声音里悄然多出一丝愉悦:“说。”
男子道:“我从人口中探听的真相是:常到府邸帮顾大小姐看病的那个大夫和外贼勾结起来谋财害命,才招致了这么一场祸事。顾府好运得了神秘人相助逃过了一劫,将匪徒全部抓获送往了大牢。而那个管家却是不见了踪影,同他一道儿不见的还有上官府主母身边的一个名字叫作‘砚儿’的丫鬟。”
“怎么没有家破人亡?”女子脱口而出,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死咬紧了唇。深吸一口气,她当没看见男子投来的疑惑的目光淡然的道:“你做得很好,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酬劳。”
说罢,她手一扬,小巧精致的一个荷包朝着男子丢去。
男子一抬手接过,放到手上掂了掂:“小姐真是大方,下次有这等生意记得还来找某。”眼底的那一抹怀疑的光芒却是未散去,这样的一位神秘女子莫非是有先知之能才会想着让他去盯着那顾府?而她方才那一句话,分明有泄露天机之嫌,依他判断,若非顾府得那神秘人相助,怕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看来,得将此事禀报给主子了。
女子将他眼底的怀疑之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翦,浓密的睫毛将其中的狠毒之色掩去,语调淡淡:“不送。”
男子笑一声,转身,才走出一步,眸子猛地一瞠,旋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来。他艰难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望着女子:“你……你下毒?!”
女子不言不语,却分明是默认了这回答。
男子怒极攻心,猛地抬起手紧握成拳,‘啊’的一声怒吼,朝着女子直扑而去。
女子身形未动,连眼皮子都没有没眨一下,那男子却是噗通一声倒地,瞠圆了一双充满血丝的瞳眸,脑袋歪向另一边,断了气。
女子起身,走到他身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青色瓷瓶,从里边倒出些许粉末来。诡异的青烟从实尸体上升起,等全部散尽后那男子先前伏趴的地方便是干干净净连渣都没剩。
做完这一切后,女子拢了拢袖子,往外行去。
到外边是将披风取下抱在手里,露出一张脂粉未施的清秀面庞来,那一张脸是圆形,柳叶弯眉丹凤眼,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已经略有薄姿,想来到了及笄之龄后便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菁儿。”
回到屋子里时,正碰上上官刘氏,听得她唤,便顿下了脚步。
“给娘请安。”上官菁见了个礼。
“以后晚上少出去。”上官刘氏是上官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有自己的一双嫡亲子女,上官菁是姨娘生了寄养在她那里的庶女,谈不上多么热络和上心。
上官菁知现在还不是得罪她的时候,便乖巧的道:“谢母亲教诲。”
上官刘氏对于这个乖巧的庶女识相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便也没追问她去哪里了,只是淡淡道一句:“毕竟是上官府名正言顺的小姐。莫要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失了身份。”
我的嫡母,你可知道前生就是你口中那不三不四的人把我们府上全府的人给送到了刽子手的刀下?!
而这人,还是您亲手推出去的!
上官菁死咬住牙关压抑住心中滔天的恨意,低下头作恭顺状:“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嗯。”上官刘氏点点头:“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嫁裳和被子那些东西也该缝了。”
上官菁一怔,猛地回想起前生就在几天后她险些成为一个员外郎的填房的事来,藏在披风下的手紧紧握起。她这个嫡母,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狠心!
“女儿知道了。”
“嗯。”达到目的的上官刘氏带着婆子和丫鬟施施然走了。
她们走后,上官菁大步行入屋内,泄愤般丢下手上的披风,疯了一般的踩,就仿佛这是上官刘氏的那一张可恶的脸!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乳娘阳氏从外边进来,一见这情形忙快步行过去拉她的手。
上官菁脚一顿,森冷的目光犹如利刃一般直朝着阳氏劈去,阳氏瞳眸一阵紧缩,嗓子好像被什么揪紧一般,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头一阵惶恐。
小姐这是魔怔了?
上官菁瞳孔亦是深深一缩,垂下眼翦,将脚从披风上移开了去,弯腰将其捡起来,放在臂弯拍了拍后才交给阳氏,嘶哑着声音道:“挂起来。”
阳氏不敢违背,照着做了。
“出去。”
“奴婢告退。”
上官菁一个人躺在雕花的大床上,睁大了一双眼睛,仔细回想前尘往事。
前生她没嫁成员外郎是因为她不小心撞破员外郎金玉其外,贪奢骄横的真面目后,恨极了上官刘氏,便设计了嫡妹去嫁的,那么这一世她也同样可以。现在的所有都是朝着前生的轨迹在运转着,占尽了优势的她一点都不怕。
只是——
上官菁狠狠的咬住下唇,冷酷的声音从唇角溢出:“贼匪都没能让你家破人亡,上官琉璃你命可真大!不过没关系,我多的是时间陪你玩,一次不能让你家破人亡,那么第二次我要你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