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府邸的人员在管家的安排下各司其职,里里外外都是井然有序的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喜气。这喜气自然是用银子堆起来的,琉璃已经在跟管家学掌家,今年各方呈上的账本里的收入比往前多了一成半,为了使人更用心的做事,琉璃毫不吝啬地将多出的一成半收入里拿出办成奖励外边那些有功之人,同时也没忘记打赏宅邸的仆人。
管家是府里管事的一把手,他得的赏赐不止是银子,还有琉璃特意从府库里为他刚生育的娘子挑选的上等补品。这些东西是他们这等人有钱也买不到的,管家是个知恩图报的,带起琉璃来也更用心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琉璃近日白天跟管家学掌家,晚上跟宿老头和宏宇云天习武,忙得不得了,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她终于得了空,忙里偷闲带着绿思和青儿出去了一趟,目的地是董嬷嬷侄女儿的家。
这是一处寒舍,茅屋陋室木门,连对联都不曾张贴。
是董嬷嬷来开的门,她第一眼看到琉璃时脸上的激动之色根本掩不住,但是这激动在看见琉璃脸上一成不变的冷漠后渐渐僵硬,一丝苦笑爬上面颊,她低头终作恭顺状,一如上官府最平凡不过的家仆。
“嬷嬷就不让我进去么?”琉璃目睹董嬷嬷情绪的变化,心情也是颇为复杂,只是这复杂却被压抑在了平静乖巧的面貌下,无人能看出罢了。她非无情之人,董嬷嬷是前生唯一一个不曾背叛她,同她走到最后的人,若非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让董嬷嬷离开自己身边。只是如今处境却由不得她胡闹,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小心应对。
悄呼入一口气,琉璃尽量使自己的脸色变得更自然。
董嬷嬷听着却是犹如脑袋上被冷水浇过,浑浑噩噩地让开了身。
琉璃一行三人行了进去,好一会儿董嬷嬷才跟上来,诚惶诚恐低着头,胡乱地绞着帕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这里茶水不干净,小姐……小姐莫怪奴婢招待不周。”
琉璃将她的局促看在眼里,鼻子一酸:“嬷嬷,我需要以他人的名义在西山买下百亩荒地,引水开垦成良田。这些田地对我很重要,即使已经找到了管事的,我还是信不过,你若愿意帮我,我就……”
董嬷嬷浑浊的眸子顿时迸出一道惊人的亮光,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奴婢愿意!”
她抖着唇,几乎喜极而泣。
琉璃心头一震,眸子也升起一层水雾来,就是爹娘在听到她要求做事的时候都会问一下缘由,只有董嬷嬷,前世和今生都一样,什么都不问,只要是她让做的,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她忽地有些不敢去想,当前生的董嬷嬷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死讯的时候,会有多绝望。
“嬷嬷!”琉璃哽咽唤出声来,起身小跑着扑进董嬷嬷的怀里,小小的手臂环住董嬷嬷的腰身,哭着一股脑的把先前准备藏着掖着的话全说了:“我的处境真的很不好,让你吃苦帮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嬷嬷我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答应你,日后处境好了,我第一时间将你接回来陪我好不好?”
董嬷嬷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猛地蹲下身来,抱着琉璃泪如雨下:“小姐,好,好,奴婢等着那一天!”
从第一天出来看到‘生病’的侄女儿的儿子,她就察觉出了有猫腻,逼问之下侄女儿道出其中缘由,她大受打击一病不起。近些日子都是侄女儿苦苦相劝,为她求医问药身子才终于痊愈,只是郁结于心始终难以释怀。而今听了这解释,虽然她不明白小姐处境是怎样,但是心里的什么怨啊恨啊的都一点不剩下了,只要小姐还需要她,别说吃苦了,就是吃砒霜她都愿意!
☆
从董嬷嬷侄女儿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琉璃谢绝了董嬷嬷要送的请求,嘱咐她一些事后同绿思和青儿一起上了马车。
回上官府的路要绕过长街,阿武赶车十分熟练,一路平稳。琉璃从进马车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倒是绿思和青儿虽然不敢掀开帘子看外边的热闹,却在每每车帘子被风撩起的时候眼巴巴地往外边看,艳羡和向往之色溢于言表。
琉璃睁开眼便看见两个小丫鬟这般脸色,忍不住微微的笑了,想来也是绿思和青儿心思再老成那也是不过小孩子。小孩子嘛谁都是爱热闹的,尤其是现在还是年货最多的时候,她们想出去玩那也是应该的。自己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甚少有单独出门的时候,今天的机会甚是难得,倒不如各自玩玩。
“阿武,你将马车靠边儿上停下。”琉璃向来果决,想做什么都会立即去做。
阿武应一声,然后将马车往边上赶。
绿思和静夜齐刷刷看向琉璃,眼中都有着兴奋的光芒。
琉璃道:“你们随阿武去玩儿,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绿思不放心:“小姐我们陪着你吧!”
青儿也道:“是啊是啊,这边人多,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琉璃摇头:“我有防身的武器,另外还有人在暗地里保护着是不会有事的。你们难得有机会出来,跟在我身边倒拘着你们了。”
绿思和青儿还想说什么,都被琉璃以坚定的眼神给予制止了,四人分了两路往两个方向而去。
大街上人潮熙攘,建筑物鳞次栉比,应和这浓浓的年味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琉璃好奇心不重,只笔直前行,看到喜欢的玩意儿才会短暂停留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
殊不知,这样的她在别人眼里却是肥嘟嘟的小肥羊。
她装束倒是寻常,放人堆里就是一个寻常的小丫头,可脸蛋生得美且皮肤白皙,远远看上去就跟一漂亮的瓷娃娃似的。两个悄悄尾随她的汉子摩拳擦掌,这么个小丫头想来是寻常贫民的娃儿,即使不见了家里也折腾不出风浪来。正好趁了他们的手,卖到那弄月楼,鸨妈见到这么个标志的小人儿必然心动,他们再一抬价,哈哈这个月的酒钱就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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