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才方亮,琉璃便去了顾氏的院子。
顾氏前几日又染上风寒,整个人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头来,但是见了琉璃却还是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爱怜地拿帕子为她把发上沾的些许晨露吸去:“晨时最是寒凉,你起这么早作甚?”
琉璃乖乖地伏在她的膝盖上,眯着眼睛,欢欣的道:“爹爹找到了哥哥,今日就要回来了呢!”
顾氏的手豁然一僵,愣了半晌回过神后不可置信的瞠大眸子,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方才……说……说什么?”
“爹爹就要和哥哥一起回来了。”琉璃微笑着再重复了一遍。
“晚清!”顾氏欢喜的大叫一声,急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这一瞬间,她脸上的苍白之已被激动的红晕取代,就连病气,似乎也无影无踪了。
琉璃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母亲莫急,先穿了衣裳,我们一起去接爹爹和哥哥。若是让爹爹和哥哥见到母亲这般模样,怕是要担心了。”
“对对对……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般模样。”顾氏慌张四顾,已经是语无伦次。
“绿柳,过来伺候我母亲洗漱。”琉璃拍拍她的手安抚她此刻慌乱无主的心,唤绿柳过来。
这一番整理仪容用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出去外边等人,琉璃担心顾氏身子弱,特意吩咐了静夜搬了张贵妃椅到外边给顾氏坐着。可顾氏哪里能坐得住?在等待的半个时辰之内,她紧张得一遍遍的问琉璃:“他们什么时候到?”在这样的情形下,琉璃总是会不厌其烦的回答她:“很快便到了,再等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在顾氏望眼欲穿的情形下缓缓驶入她的视线,她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琉璃,是不是你爹爹和哥哥回来了?”
“是的。”琉璃一眼就认出了马车上挂着的象征上官府的徽章。
马车缓缓停在了府门口,顾氏激动地迎过去。
车帘被撩开,上官雄先下马车,随后才是上官晚清。
“夫人,我把晚清带回来了。”离开数月,上官雄胡子拉碴,一脸邋遢之相,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只那一双眼睛里却透出了些许欢喜之意出来。
顾氏落下泪来,一蹲下身,抱着上官晚清又哭又笑:“晚清……晚清……晚清……”
太多的想念、太多的狂喜、太多想说的话她想要说,可都被一一堵在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语无伦次的念着他的名,念着多日以来夜不能寐时唯一的挂牵。
琉璃缓步上前,上官雄弯下腰一把抱起她:“琉璃,最近还好吗?”
“很好呢。”琉璃乖巧一笑,环住他的脖子:“爹爹,你看起来很累,先回去休息吧!”
上官雄朝抱在一起的母子俩看上一眼,一时半会儿的想来她们还是分不开的,便笑着道:“还是琉璃最贴心,懂得疼爹爹。”
“那是因为爹爹最疼女儿了呀。”琉璃眨眨眼睛,撅起的嘴朝顾氏和上官晚清的方向:“看,号称全世界最疼我的哥哥现在都不搭理我呢。”
“哟呵,还会拈酸吃醋了。”上官雄打趣着她。
“才没有呢!”琉璃抱着他的脖子摇啊摇:“琉璃有爹爹疼,爹爹会疼琉璃对不对?”
上官雄哈哈大笑,抱着琉璃往府内行去。
……
风吹细杨柳,绿叶轻飘拂,清池碧波漾,锦鲤群游塘。
琉璃蹲在池塘边,将鱼食撒在池塘里,看着锦鲤闻香而来,唇角微微弯起,又从小盘子里拿了些鱼食来。
“小姐,大少爷往这边来了。”青儿匆匆上前,禀报道。
琉璃给锦鲤喂食的动作一顿,微偏头,朝童嬷嬷的方向看了一眼。
童嬷嬷会意,招呼丫鬟们:“小姐早上吃得少,你们几个随我去厨房那边取些点心来。”
“喏。”
一干婆子丫鬟退去后,顾晚清很快便到了,欢喜的唤她:“妹妹。”
琉璃面无表情的继续喂食锦鲤:“进了顾府,就一定要认识到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当有一杆秤。”
‘顾晚清’心忽地跳快了一拍,却还是镇定的作不解状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呀?”
“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成为我的傀儡,将我的命令忠实的传递下去;第二:死!”拍了拍手上残余的鱼食,琉璃起身,转身含笑仰起头望着他难掩惊愕的神情:“我数三二一,你来选。”
“妹妹,你莫不是病糊涂了?怎会说这番胡话?”‘顾晚清’一脸的担忧之色,朝她走来。
“三……”
“我是哥哥呀!”
“二……”
“别逼我!”此刻只要他抓着琉璃后领的手只要一松,她便会跌到池塘里去。春日尚寒,她体质娇弱,就是不死也会掉半条命。
‘顾晚清’的额头已经是冷汗密布,一双眼睛里藏不住惊惧之色,却又强装出镇定的模样,色厉内荏的冲她吼道。
琉璃面不改色心不跳,幽幽的道:“死的方法有太多种,淹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顾晚清’顿时脸色惨白,手一阵颤抖,好几次鼓起了勇气想要动手,却根本下不了手去,也就在这时候,琉璃长袖一抖,手中的匕首轻而易举地递进了他的胸膛!
刺进去后,她果决的,毫不迟疑地继续推进!
“你……”‘顾晚清’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敢下这样的狠手,过度的惊愕让他都忽略了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
“考虑好了吗?”琉璃含笑看着他,那刺入他胸膛的匕首柄端甚至还握在她的手中。
“我……”
“机会只有一次,把握住了就是生;把握不住,死路一条!”琉璃笑靥如花,浅色的瞳眸中漾起盈盈的水光,潋滟而迷人。可那话,却是绝对的冷酷无情。
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拒绝,下一刻他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