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空漆黑如墨,教室里灯火通明,一暗一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偶尔有看书看得累了的同学,侧目看看被黑色幕布笼罩的窗外,却总会在瞬息之后,继续在光亮之中埋头复习。
彩虹在以自己的思维方式琢磨耳坠的事情,蓝甜陷入了一场沉沉的深度睡眠。这两位坐落在教室后门处的女子,虽然位子够偏,对别人的影响不大,但是,此时此刻,二人的行为,对于班级整体的精神风貌,亦有不俗的削弱。
彩虹悠然看一眼窗外的夜空,心想,自己和蓝甜应该待在黑夜中,在这热火朝天的教室里休息,都对不起电费。
放了狠话的章非老师,今夜却再也没有来过教室。
再过一个月,高考就要到了,按照历史上的高考惯例,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考分大幅度提升的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章非老师能做的,也仅仅监督大家保持良好的考试状态,监督了,也就完成任务了。至于效果怎么样,谁能决定呢?
都是十八九岁的成年人了,谁还没有点自己的学习自觉性,不替自己的未来着想呢?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除了增加了些许窃窃私语声、喝水的声音外,基本上算的上安静。只有寥寥几人出门去吹风,或者是去上厕所。
整整一节课都在不停地拉扯蓝甜身体的彩虹,听到铃声响起后,觉得到了休息时间,顿时觉得困意袭来,双臂往课桌上交叉一放,脑袋就枕了上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接着是桌椅碰撞地面的声音,粗鲁地响起,声音如此近,彩虹一惊,不出所料,正是蓝甜。这妮子宿醉未醒,屁股着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夹在了桌子和椅子中间。
这下,基本上整个教室的人都被惊到了,纷纷转头向后看。知道真相的人向尚不知真相的人转述,从后往前,一排一排地传,彩虹看着这无法控制的场面,一阵头大,这下完蛋了,出名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没看见被摔疼的蓝甜,也就是刚落地的时候龇牙咧嘴地说疼么,说完后,身子继续向后倒,彩虹见状赶紧拽住蓝甜的左胳膊。忽然,蓝甜的身后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彩虹一看,是王梓然。
王梓然拉住蓝甜的另一只胳膊,经彩虹和王梓然合力,蓝甜的身子总算是直起来了。可是也不能继续让蓝甜在地上坐着啊,王梓然作势就要蹲下去抱蓝甜的腰,看样子是想把这醉醺醺的妞儿抱到椅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王梓然刚一蹲下,彩虹就抢先一步,弯腰把蓝甜抱起。小小的空间里挤了两女一男,好生拥堵,彩虹这一举动,更让王梓然尴尬不已,只得站立了起来。
女汉子的威力果然无穷,彩虹卯着劲儿,靠一己之力,果然成功地把蓝甜安放在椅子上了,彩虹自己也要累趴下了。
高高大大的王梓然还在蓝甜座位后面站着,教室里方才讨论蓝甜摔跤的声音已经基本消散,这会儿响起的,是八卦王梓然和蓝甜关系的声音。这一点,虽然彩虹无法听清楚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但是,从女生们频频回头的动作来看,猜测无疑是极为正确的。王梓然自然也看到了这些画面,不过,他的目光是没有丝毫闪躲,而是在温情地看着蓝甜。
真奇怪,春天早过了,高考又快到了,以后不定谁到哪里呢?怎么王梓然的求偶行为却突然明朗化了呢?彩虹百思不得其解,催促王梓然:“赶紧回去,蓝甜我照顾。”
王梓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袋装茶叶,小心翼翼地递给彩虹,真诚地说:“那就麻烦你了,茶水解酒。”
彩虹瞪了王梓然一眼:“啰嗦。”
王梓然笑笑,心生一计,用商量的口吻低声跟彩虹说:“彩虹大侠,我们换个座位?下节课我来照顾。”
彩虹看了眼睡得哈喇子流淌的蓝甜,心想,这会儿,自己可不好替蓝甜拿主意。即使蓝甜内心想和王梓然亲近,在这醉酒时分也是极为不合适的。于是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现在不行。”
王梓然无奈,转而求助彩虹的前排男生,那光头哥们拍了拍王梓然的肩膀,说了句:“哥们懂得起。”便收拾东西准备和王梓然互换位子了。
然后,引得周围的同学一阵哗然,满满的都是疑惑,心想蓝甜这妞儿什么时候跟帅哥王梓然勾搭到一起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一点迹象呢?
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王梓然已经端坐在彩虹前面,成为了童话的同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高三时光中,王梓然和光头男生彻底地换了座位,对于这点,前世的蓝甜,心中满是欣喜。
有了蓝甜的摔跤前例,彩虹一点都不敢大意了,只是听着同学们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心里焦虑的很,王梓然恰到好处地递了张纸条过来,上书:“换个位子,你学习,我照顾她”。纸条右下方还附了一个简笔画笑脸。
彩虹思索换个位子也行,反正自己也离得不远,就同意了王梓然的要求。帅哥王梓然终于如愿以偿,坐到了蓝甜旁边。
见蓝甜暂时没有倒下的迹象,王梓然开始问左边的同学借开水,给蓝甜冲泡茶叶。左边的同学也是个男生,眨巴着眼睛笑了笑,便将水壶递了过来。
然后,茶水泡好了,可叫不醒蓝甜,王梓然又不好意思搂着蓝甜,喂她喝水,所以说,茶水算是白泡了。其实,这事情很好理解,这几天的王梓然,虽然表现的落落大方,使劲往蓝甜身边凑,但是还没到在公开场合示爱的程度。今天晚自习上的行为,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了。
不过,蓝甜显然是个没有桃花运的家伙,今夜只是和睡眠作伴,完全没有感受到王梓然的良苦用心。
下晚自习后,王梓然自告奋勇地提出,送蓝甜回宿舍。彩虹果断拒绝了,一嗓子叫来了彭笑笑,两人又把蓝甜架回去了。
王梓然很无辜,这彩虹是什么朋友啊,有没有点儿眼力价,不知道谈恋爱的时候不需要女性朋友啊!
谈恋爱?哪里算的上的呢,自己又没有表白,蓝甜也没有明示过……
杨柳小县城里高中生的恋爱,还是没有那么光明正大,至少,王梓然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在高中时代正式宣告,自己谈恋爱了,有女朋友了。
至于现在,跟蓝甜的这种状态,充其量算是彼此有好感吧。
前世,多年后,听彩虹讲述这段的时候,蓝甜思索了良久,说道:“如果,当初,勇敢一点,可能我和他就在一起了。”
彩虹问:“谁勇敢?”
蓝甜一愣:“都需要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