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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武瓮槌神的封印(3)

大木西敏到茨城县警察署担任署长将近3年了,配合内阁情报调查室的工作却是第一次。他眼前这位调查官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脾气暴躁、刚愎自用,虽然说话不多但是直截了当不绕弯子,对案件的把握明察秋毫、思路清晰,而且对属下和同事相当礼貌。

不过,他发现江川三郎看问题的方法过于现实,对日本古代神话传说的态度干扰了他判断,自己几次提醒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大木西敏则不然,对于鹿岛神宫此次发生的怪事,他有自己的看法。“要石”下面的古井的事,历代地方志从未提及,《黄门仁德录》记载的有关“要石”的信息,也只是说道挖的坑会自动恢复为平地,也没说地下有这么个吓人的古井。目前看来,古井下面有古怪是肯定的,究竟是什么古怪他也无从判断。荒木间敏一直想找个机会,再次提醒调查官的注意,可是调查官的态度又让他十分犹豫不决……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奥宫前的鹿岛鸟居出现在小路前方。大木西敏加快脚步追到江川三郎身边,喘着粗气问道:“调查官,是不是顺路参拜一下奥宫(注二)。也许.”他迟疑着没有再说下去。

江川三郎心中一动。他知道大木君想的是什么。在发生了一连串出乎意料的怪事之后,古井现场工作人员的情绪有些压抑和畏惧,不祥的气氛已经开始干扰到他的工作安排。昨天下午到达神宫后,他确实一直没有前去参拜日本上古时代的第一战神。考虑到特殊时期大家的感受,自己也曾向内阁官房长官许诺为苍生祈福,想到这些,他点头同意了。

在德川家康时代修建的奥宫神殿前,江川三郎拍掌摇铃,心里默默的为大震灾中失去生命的民众祈福。随后他退后几步,看着大木西敏和2名特警上前参拜。荒木间敏三人的参拜显然要比他更加专业或者说认真,他们一边二拜、二拍、一拜摇响青铜铃铛,一边口中小声呢喃着简单的祝词。低低的祈祷声、清脆的击掌声和悠长悦耳的铜铃声混合成一首奇妙的音乐在林间回荡,三个人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江川三郎微微一笑,和大家一起为重建大震灾中损坏的“大鸟居”捐上一份心意。说来也奇怪,他烦躁不安的心情竟然为之平缓舒畅了许多。

宫司的住所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子。年逾七旬、精神矍铄的鹿岛亚明宫司早早等在会客室,他没有过多的和江川三郎寒暄,直截了当的说道:“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调查官阁下是公务繁忙之人,我就不和您客套了。”

“在下没有前来拜会宫司大人,还请您原谅。宫司大人不必客气,在下洗耳恭听。”

老宫司口齿清晰、神色焦虑的急急说道:“请您下令立即封上古井,不要再继续发掘了。”

“封上古井?”江川三郎心头一震,这个老人家的想法竟然和自己的不谋而合,连忙问道“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昨天半夜,本宫供奉的建御雷神突然托梦给我,他身披铠甲手握‘布都御魂’之剑,声如雷鸣的叫着我的名字说,‘亚明小儿,你枉为神官,眼见凡人恣意破坏我亲手建造的封魔之井而不加阻拦。你可知道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吗?’我跪在地上请他息怒,并问怎样做才可以消灾避祸?建御雷神用‘布都御魂’在卧室的墙壁上刻下二十四个大字就离去了……两位请随我来。”

江川三郎两人随老宫司走进卧室,南墙正中悬挂着一幅葛饰北斋的“名所絵”,它的右侧墙壁上刻着二十四个拳头大小的汉字,“神井封妖孽障未消凡人擅动浩劫难逃封闭井口永不打扰”。

江川三郎走到墙壁前,仔细观察着那些汉字。字确实是用某种尖锐的金属器具刻划在白色木板墙壁上的,笔锋遒劲洒脱颇有古风,每个字的茬口深达2公分左右,字迹边缘整齐,墙角留下刻字时掉下的木屑,显然刻上去的时间不长,而且刻字人膂力惊人。二十四个汉字的字面意思非常容易理解,古井地下封印着妖怪,凡人动了它就会引发灾祸。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含义,濑川一郎就不清楚了。

“宫司大人,您以前就知道要石底下掩藏着古井的事情?”他盯着老宫司的双眼追问。

“要石就是鹿岛明神镇压大鲶鱼的钉子尽人皆知。本宫保存了几本古书详细记载了这件事情。要石之下有口古井却从未见诸史记。不过……”老宫司犹豫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宫司大人,您希望我把古井封上,只凭墙上不知是谁刻上去的二十四个字,恐怕……恐怕不足以说服我和大木署长吧?”

“是啊。如果您知道关于古井的事又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判断下一步该怎样做呢?”大木西敏耐心劝解着老宫司。他感到现在正是一个天赐良机,急切的希望老宫司说出他想说的话。

老宫司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神态严肃的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说了。我家族世袭鹿岛神宫宫司一职,昭和四十三年七月的一天,久病在床的家父将我叫到他的卧室,告诉我本宫历代神主口口相传的一条戒律,‘要石’之下有一口天照大神亲手建造的封魔之井。其井深不可测直达鬼魅居住之地,里面的横梁和锁链上布有咒符,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打开,一旦打开灾祸必然降临。三天后家父就仙逝了。” 老宫司停下叙述,眼角流出一滴浑浊的泪水,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五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江川三郎没有插嘴,他静静等待着老人的心情恢复平静,这种对往昔的追思近来也时常发生在他的身上。过了片刻,鹿岛老宫司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家父讲的和我们知道的传说有很多出入,我以为他是被病魔折磨的有 些糊涂了就没有放在心上,几十年过去渐渐遗忘了。得知你们发现古井才猛然想起此事,接着就在梦中得到神谕。”

“宫司大人。我接到警员报告后第一个赶到现场,‘要石’滚落、祭坛损毁,可是井口并没有被封上啊。井口上只压着要石的仿制品。这又作何解释?”荒木间敏不解的问道。

“家父生前说过,封印既是心印。一切鬼魅藉由心生,封住魔心才能封住魔身。‘要石’是一种象征之物而不是真正封印,是否仿制无关紧要。真正的封印是‘布都御魂’幻化而成的一道‘渡梁’,剑鞘则化作缚住魔心的锁链‘金刚枷’。”老宫司看了看满脸惊诧怔在当场的官员,“难道说古井里真的有这两样东西?”

江川三郎和大木西敏相互对视了一下,同时默默的点点头。室内一片寂静。三个人想着各自的心思,一时间大家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江川三郎到这时算是大致明白了,原来井中那道横梁和锁链是武瓮槌神的‘布都御魂’变化而成,这一点恰恰为‘渡梁’‘金刚枷’的材质做出诠释。发现了‘渡梁’后内阁情报调查室立即封锁了‘要石’周边地区,严禁无关人员进出,连负责外围警戒的当地警员都不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老宫司绝对不可能知道横梁、锁链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横梁、锁链是某种金属制成的。难道说鹿岛神宫历代神主口口相传的戒律竟然是真的?

天空中突然穿来无数只禽鸟杂乱悲哀的鸣叫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连续不断的剧烈震动。脚下的大地像蹦床一样跳动颤抖,小院内的房屋玩具般咯吱直响东摇西晃,大片大片的泥灰从卧室房顶上砸落下来,花檀木托架上的一尊九谷烧花瓶滚到在地。

江川三郎大喊一声“地震”,迅速拦腰抱起跌倒在地的老宫司,拉着还在发愣的大木西敏疾步冲到室外。他们在庭院中站稳了身体,大地的震动已经停止了。一名特警从院外飞奔而来,他一边跑一边指着他身后的天空大喊:“调查官,您……您快看。”

江川三郎和大木西敏顾不上安抚受到惊吓的老宫司,急忙回头望去,‘要石’方向森林的上空腾起一道绿色光柱,利剑般直插夜空,光柱中飘动着紫色的云丝,蜿蜒摇曳煞是妖艳。

惊魂未定的老宫司看见这道光柱,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庞一下子变成土灰色,他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神主大人,什么晚了?那道光柱是怎么回事?”江川三郎蹲在老宫司身旁大惑不解的问道。

老宫司深深叹了一口气:“封印被破坏了。那道绿色光柱,就是恶鬼解除封印后释放出的怨怒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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