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呀！”
“你确定？”
“我是说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唯你是瞻，生生世世，永不变心！”成风干笑着，继续耍着无赖。
“你们男人啊，个个都有说甜言蜜语的天赋，也就是这天下的女人太傻，一代一代都逃不过你们的哄骗！”
“小丫头片子，哪里学来的这般老气横秋的语调！”
“我才不是小丫头片子！”
“看看看，还说不是，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怎么啦，你嫌弃了！那你就去找别人啊，反正天下的女人多得是，还不是任你挑！”
“那你可别后悔！”成风舀起一勺清淡的粥，“快点喝粥，你喝完了我好去找别的女人！”
……
他们嬉闹着玩笑，那些个压抑阴郁的日子仿若从未有过，就像是一对喜得贵子的小夫妻，彼此的享受着人生的欢欣。
可是太多的悲苦很容易让人忽视了，他们不是好像，他们就是一对喜得贵子的夫妻。
只可惜这样愉悦美好到让人嫉妒的画面，终归是短暂到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那扎在心上绵长的刺痛。
“陛下，玉妃娘娘大出血，小皇子，小皇子--”跪在龙椅下方的苏末早已泣不成声。
“孩子，没了？”成业问道，“真的没了吗？”可是不是一个父亲失去孩子难以相信和悲痛，而是质疑的反问和冷笑。
玉儿啊玉儿，你果真还是给他生了孩子啊。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骗我啊。
“传朕旨意，荒郊野岭，朕实为担心，玉妃即刻进宫好生将养！”
苏末正要去传旨，却又被成业叫了回去。
“等一下，朕亲自去接！”
“是！”苏末收了眼泪，阴险一笑。
成业的排场依然很宏大。
路上的行人亦是私语不断。
“红颜祸水啊！这天下都快要亡了，皇上却还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大动干戈，唉，势必败矣，势必败矣！”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说道，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守着这样的一个皇帝呢？我可听说云王广集天下贤才，廉政爱民，天下大势，已有所归了！”一个生的清秀的年轻人说道。
“千万不可胡言乱语，岂能为乱臣贼子鞍前马后？”秀才回嘴道。
“那你情愿为这样的帝王卖命？”年轻人会问道。
“到底是正统啊！”
“想那云王可是前朝皇后独子，自古立嫡不立庶，那云王岂不是更加正统！”
“你该不是云王的人吧！”
“你觉得呢？”年轻人轻笑。
倒是一旁的太监愣了半天，再回过神的时候，哪里还有年轻人的影子。
“亡国怨，女子恨，世间男子皆伤人。一朝凤凰台，一朝白绫殇，无情最是帝王家。可笑人间情事如花，开了也罢，散了如何？明日还在，今日何存？如若昨日不是伤，那年开杏花。”年轻人站在远处独自的说着。
可是不偏不倚，流进了纹玉的耳朵里。也是天意如此，又是一个蕙质兰心的独特的女子。可惜，成业不懂得珍惜她。
朝着成风看了一眼。成风会意。转身出去了。
“他是谁？”成业问道。
“阿蛮！”
“阿蛮？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罗小走了，新人！”
“罗小到底还是你的人啊！玉儿，你的聪明让人不得不防啊！”
“陛下的毒还真是天下无敌啊！”
“可惜了，那个孩子还是活不了多久！也好，他也不白活，替你解了不少毒，只要你没有背叛我，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其实，成业在纹玉传着男装的那晚就为她下了毒药，不然，纹玉留下来做什么？成风留下来又为了什么？孩子出世，自然是带着毒的。若想孩子活着，必须得到解药。
可惜，成风也是难以牵制的人。这一点，成业永远也不会明白。
“背叛？”纹玉冷笑出声，“那背叛了又会如何呢？凤凰台上一尺白绫？呵呵，成业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是你逼的！”
“陛下，是你逼的我啊！”
“可惜了，男装不适合你！你想做陈妃，怕是不行了！”
“陛下，我何时说过我要做陈妃！”
“没有就好！”
这个时候，成风回来了。
“陛下，娘娘，下面有个人想面圣！”
“陛下不见吗？”不给成业考虑的机会，纹玉开口道。
“让他进来！”
“是，你，进来吧！”
这个人，清澈的像一湾水，洁净的让人心疼。素淡的面容透着几许淡然，凄婉，心碎的味道，晕染开来，让人不免蹙眉。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摘梦院的花魁，雪仙儿是这般的神仙容貌。让我这个女子都看着心疼呢！”纹玉笑着说道，声音亦是清澈的让人心动。
“玉妃娘娘才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雪儿怎么能比的上呢？”雪仙儿，看到纹玉的一瞬间，连最后的一丝幻想都没有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在是太美了，美得恐怕没有人能够配上她了，她不禁怀疑，这样的女子成业能够拥有吗？真的能拥有吗？
不得不说，很多的时候女子的直觉太准了。
“你自然比不上！”成业生硬的说着。
听到这一句话，纹玉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她不喜欢这样无情的话，尤其是对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
雪仙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早就知道的一般，微微笑了一下。方才纹玉的反应，她也看在眼里，果然，成业配不上她呢！
“是啊，陛下都配不上的人，雪儿怎么能比的上呢？”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妓女能够如此不知尊卑身份。
成业倏然暗了眼睛，杀气尽显。
纹玉亦是震惊了，原以为这个女子不是个脱俗的女子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烈性直率。这不是鲁莽无知，而是骄傲的气势。
成风倒是没有多大的震撼，摘梦院的女子自然个个出类拔萃，更何况是花魁。
沉默，沉默，无声的沉默，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可是雪仙儿竟然微笑而立，无所畏惧。
“大胆！你可知坐在你面前的是何人！”成风突然的怒喝，截断了这似是没有尽头的氛围。
哈哈哈哈，成业怒极反笑，“配不上朕！那谁能配得上她？”
“天下之大，能配的上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谁！”
“云王！”
两个字，又使得举座皆惊！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这一下，成风也难以淡定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
“你若想死也不用这种方法！”成业从牙缝里说了出来。
“雪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纹玉接话道，觉得不该把她拉进来，至少要保她性命无恙。
“更何况，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雪儿有些微的震惊，“那这天下还是有一个人的！”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陛下，这是在威胁吗？”雪仙儿笑着，“可惜雪儿最是不会趋炎附势了，若坚风华！”
“他？”没想到这一回三个人异口同声。
“那真真是纹玉命薄了，他心里恐怕只有莫弱遗月！”
“月皇后？原来福薄的人是陛下了！”
“怎么说？”
“这个世上的好女子，都被陛下遗失了！”雪仙儿依然笑着。
“你还要说什么吗？”
“云王妃请相信来世！”说完，雪仙儿像是一片落叶，倒了下去。
随着雪仙儿倒地，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活不过今晚，可还是被她如此决绝的方式给惊吓到了。
“亡国怨，女子恨，世间男子皆伤人。一朝凤凰台，一朝白绫殇，无情最是帝王家。可笑人间情事如花，开了也罢，散了如何？明日还在，今日何存？如若昨日不是伤，那年开杏花。
江山冻，雪封山，道是痴迷泪已干。一夕古树南，一夕肝肠断，酒后却怨天上仙。可叹世人生死是梦，醒了便好，醉了无妨！来世相约，今生还见！但凡前世无纠葛，遗落发上簪！”
不知不觉的，纹玉对了方才雪仙儿的词。
“无词牌，亦不工整，意境全无，劣品！”成业面无表情的评到。
“活的精致便好，要多余的规则作甚？”纹玉俯身下去，为雪仙儿整好乱了的衣衫，乱了的发，擦去了那嘴角遗落的血。
“娘娘--如不嫌弃，留下--这个簪子吧！”雪仙儿说的吃力，却还是微笑着的，让苍白的面庞笼了一层微弱的光晕，像极了闪着光的雪。
“你真美！”纹玉脱口而出，“暖阳映雪！”
“娘娘还不知道，雪儿叫--叫--杨映雪呢！”难怪，她美得容易消融。太阳出来了，雪也就散了吧，而那反射而出的光线，还真灼的人疼呢！
“映雪，对不起！”纹玉轻轻的说着，是的，她不该让成风带她进来，她不该为了一己之利而伤害这样无辜的人。
“小阳，我的小阳！”这是雪仙儿说的最后的话，好像是说给纹玉听，又好像是说给空气听，只是她还是没有瞑目。
“放心！”纹玉阖上了她的眼。
“陛下，请给她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理由！”成业依然冷漠着。
“因为她这辈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因为她这辈子错信了一句不该信的话，因为她干净的不留一丝残渣！”纹玉声音不是很大，却很坚定。
“是吗？”成业以笑作答。
“陛下，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你什么时候觉得不恶心了？”成业依然是笑着。
不过这话说的却是真的。
“陛下，她为你生了一个儿子！”纹玉还是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还是没有正常人的表情。
“所以，不能吗？不该吗？”虽然知道他的无情，可还是接受不了。
“是因为她说中了你的心事吧！”成业勾了唇角，“还是，你让人带她进来，害死了她，你觉得心里不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