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过裸露的肩头,睫毛一颤,男人睁开了琥珀似的眸子,怀里多出的温暖让他眉头一蹙,失去理智之前的种种蓦然出现在他脑中。
尽管不知那半路女人是谁,但他也毫无懊悔之意,随手捞回衣衫便要起身。
他是一楼之主,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无需交代什么,大不了送几箱金银珠宝抚慰一下。
可手上忽然一凉,一只小手从衣物中伸出来,紧紧攥住了他。
小小心形脸满是红晕,毛茸茸的大眼睛水灵灵的闪着光泽,满是隐忍的期待。
“宝宝?”
以兰佾倨傲的神情一僵,英挺的眉目不由皱起:“你怎么在这儿?”
蓝宝宝面带羞涩,垂下了小脑袋,欲说还休,娇羞无限,仿佛真的是刚与男儿做过难言之事的小女儿家。
可她这番小聪明怎会骗过以兰佾?
身下娇嫩的触感还在,莫说身形差异,感觉便是不同,身为男人,他早已对女人的躯体了如指掌。
黑眸一睨,以兰佾蔑言道:“你也是摘星楼的元老了,妄言欺骗楼主之罪,可还记得?”
本来火烫的脸颊忽然就凉了,还是发自内心的冰凉,犹如在寒冬里兜头倾下一盆水,转瞬间就结了冰。
“自,自废武功……离开摘星楼……”
以兰佾变色未改,倨傲的看着她,眸中一片深沉。
终于,蓝宝宝被无形的气压压的气息紊乱,忍着胸口锥刺的疼痛开口道:“属……属下只是体恤楼主体寒,相帮主上取暖,冒犯主上之处,还请主上责罚!”
原本事情讲到这里就是结尾了,以兰佾也懒得再去深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可偏偏起身时,从他衣衫里滑下一条丝绦,荷包玉佩叮叮当当洒落一地。
“这是什么?”
眼见自家主上捡起了顾泠的环佩,蓝宝宝一颗心揪到了胸口,生怕主上认出这块佩的出处。
冷眸盯着荷包,指腹不停的摩挲,感受到荷包里装了东西,以兰佾抽手开了荷包,自里面取出半张宣纸来。
只是一眼,以兰佾茶色的瞳孔猛然一紧,骨节也一下泛了白。
“宝宝,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身子筛糠般一抖,蓝宝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无数心思纠结在一起,不知是不是该实话实说。
许久,她下唇一咬道:“宝宝……不知……”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一道掌风隔空打在了她肩上,钻心的疼压在窄小的骨头上,几乎要被拆散来!
一声厉声尖叫后,她面色苍白,一头冷汗跪坐在地,捂着肩膀大口大口喘.息着。
“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以兰佾居高临下看着她,深沉的眸子一片阴郁。
蓝宝宝终于死心般闭了眸子,道:“属下赶来的时候,和主上在一起的人,是……顾泠顾楼主……”
没有意外,也没有平静,他眉头狠狠一蹙攥紧了手中的半张药方。
“那人呢?”
第一次被主上下这么严重的惩罚,蓝宝宝嗫嚅着小嘴,不甘道:“属下……把她送去了安宁村。”
瘟疫村?
以他对蓝宝宝的了解,断然不会只是送去瘟疫村这么简单。
以兰佾冷哼一声:“继续。”
阴冷的气息包围着她,狠狠一咬牙,蓝宝宝终于决定豁出去了。
“敲晕送给了安宁村那十个恶霸兄弟……”
“简直荒唐!”
以兰佾面色终于有了怒意,方巾一甩,蓝宝宝小小的身子似飘零落叶般飞出了老远!
“就算如今武功尽废,她也是烟雨楼的顾楼主,你太放肆了!”
眼睛一阵湿濡,她抹去唇边鲜血,第一次,主上为了一个女人打她……还下如此重的手!
抬头欲解释,旷野里却是一片孤寂,那抹欣长的身影早已没了踪迹!
安宁村是疫病隔离区,而这瘟疫是他命人下的,下在了村口的水井里,可他从没来过安宁村。
饿殍遍地,一地荒凉,他身影刚落在篱笆栅栏外,便有个衣衫褴褛的面上生疮的男人要去拽他衣袖。
眉头一蹙,以兰佾不动声色挪开袖子。
杀这种人,还不配他亲自动手。
村东头的茅草屋内,猛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叫。
顾泠一睁眼便看到身上匍匐了一个大汉,络腮胡子胡乱拱在她颈项间,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胸口结成一团火热。
一日碰两次莫名其妙被男人非礼,饶是谁精神都要崩一崩,顾泠心口的气闷简直无法压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挣扎。
这个人的体力显然不如以兰佾,她只是挣了几挣,便有了大幅的活动空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抬腿朝男人下半身蹬去,一招就中,疼的男人立刻躬了身子。
“哎嗨,小娘们儿还挺辣!”老大鼻子一吸,抬头吆喝道,“老三老四快进来!我们一起对付这小娘们!”
还有人?!
顾泠心里顿时凉了一截,果然,草屋外鱼贯而入又进来两个男人,一个贼眉鼠眼,面带****,一个体态憨实,脸上亦放了绿光!
“小娘子,哥几个本来心疼你,想让你只伺候大哥一个也没那么劳累,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休怪哥几个下手粗鲁了!啊哈哈哈哈!”
说着,老四淫笑着扑了过去,用膝盖强行分开少女的双腿,又俯身扣住了挥舞的双手,低头便去找那柔软的香甜。
他力气也不大,但巧妙的分开了少女四肢力量,她根本无法再做挣扎,只能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细微的动作更勾起了饿狼的欲.火。
此时顾泠心里早已叫苦不迭,骂了那团火焰不知多少遍,与夏如风和蓝宝宝对峙时,那火焰还知道借几分顾泠的功力给她,如今这么紧要关头,它反而没了一点声息!
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几个凡夫手里么?!
就在这时,草屋的墙壁轰然倒塌,灰尘四起里,一道银色立在院中,冷峻的眉眼微眯,看着屋内情景,一动不动。
“咳咳咳……”
众人被呛了满口灰,老大张口便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坏老子的好……”
话未说完,他脖子忽然一紧,呼吸瞬间压缩成一丝,脸也在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院中的银色身影,五指只是轻轻一拢,老大便隔空而起,像被磁石吸引一样直冲银色人影而去。
“敢对本座出言不逊的人,都得死。”声音低沉冷硬,却透了无上的尊贵,琥珀色眸子更似金色宝石闪耀不定。
老三老四的呼吸俱是一顿,眼睁睁看着老大脖子一软,头颅骨碌碌掉在了地上,男人嫌恶的猛然甩手,似乎是恶心那飞溅的血液。
“到你们了。”
阴沉的声音一闪而过,就在老三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后颈突然收紧,他们甚至都来不及看清男人的模样,就双双合了眼睛断了气。
修长的十指一松,以兰佾眸子一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蝼蚁。”
眼看着三个生命折在自己眼前,顾泠一时岔了神,待回神时,以兰佾已经踏着一地废墟来到了她跟前。
银蓝色的抹额,银色的锦袍,华丽的刺绣方巾上流苏轻轻颤动,经过这番打斗,屋子里早已乌烟瘴气,而他身上却不染纤尘。
内力深厚到可以自动弹开灰尘,以兰佾,你又长进了。
看着顾泠忽然森冷的面容,以兰佾眸子轻轻一眯,蓦然想起之前她一脸焦急的喊着“放手”的模样,那种表情才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而不是此刻这副比男人还冷硬的眸子。
“我们两次见面,你都是这般衣衫不整,顾楼主,本座可是会误会的。”
脑子里费力一转,顾泠才意识到他说的两次见面是什么,脸上立刻诚实的晕开一团绯红。
“以楼主,莫要忘了,上次可是你先动的手。而这次,也得问问你的好徒儿才是吧!”
立体的唇线忽然勾出一条弧度来,以兰佾方巾一展,便步步朝顾泠逼近来。
“若不是顾楼主提醒,本座倒是忘了,我们之间可还有件事没做完呢……”
心跳突然加速,顾泠呆愣的眼神也显出一丝慌乱来,却也是一闪而过,下一瞬,她沉了气息,挺直了脊背。
“以楼主这算是在威胁顾某么?”
她越是佯装镇定,以兰佾便越觉得有趣,明明是个武功尽失的鬼丫头,却敢处处挑衅权威,她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顾泠,又哪来的胆量敢和他们周旋?
他步步靠近,而顾泠却未察觉自己在步步后退,知道她退在墙上时,他带着诡笑的脸已近在咫尺,结实有力的胳臂也撑在了她耳侧。
他金眸一眯,俯身与顾泠视线平齐,男性的气息瞬间包裹了胸前娇小的身躯。
“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本,让本座来威胁你。”
灼热的气息缓缓吐在顾泠的耳廓上,身子突然一抖,顾泠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他滚烫的胸膛和有力的大手,顿时眼中更是闪烁不定,没了焦距。
“让本座来告诉你,如今你只是个丧家犬而已。你以为自己改写了烟雨楼作为玩物的命运么?不,天意让你武功尽失,成了废人一个,你,终究是大越皇室的一个玩物!”
身子自头到脚打了个寒噤,顾泠猛然瞪向以兰佾,因爱而生的她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念头。
敢侮辱叶楼主倾尽心血的烟雨楼,她必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