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皇上的话，也不由得一愣，这才发现少了几个人，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疑惑。
重楼这次过来的是夜萧炎，刚才远远的看着队伍里并没有夜萧霖和祁妃的踪迹，正要问，却不想皇上先开了口，虽然后面的话不用自己再说，可有些话也刚好被堵住。
“回皇上，芷郡主心血耗费过多，赤焰八王爷先带她去疗伤，情况紧急，来不及禀告皇上。”
莫亦痕行一礼，看到皇上眼底闪烁的神情，又低下头装作看不见，继续说：“至于重楼的祁妃娘娘和九皇子殿下，在墓地坍塌的瞬间，被卷进了漩涡之中，遗憾没有将他们救回。”
听得莫亦痕的话，夜萧炎脸上神情微变，带着明显的不相信，只是神情一闪而过，并没有直接说破。
这么多人去了都能回来，唯独重楼这两个人进了漩涡，能有这样的巧合？
“这……”
皇上脸上神情微微变化，转过脸朝着夜萧炎看了过去，见他没有什么变化，后面的话也没有多说。
“当时九皇子身受重伤，动作比较缓慢，没有来得及出来，连带着我们的三个兄弟，一起被漩涡吞没，祁妃娘娘伤心欲绝，我们拦不住她，是我们疏忽了。”
沐惜悦接过话来，一边说着，转过脸看向夜萧炎，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至于信不信，那是夜萧炎的事情，左右封印亡灵军队的事情本来就是万分凶险，死了就是死了。
“他们的命运如此，怨不得别人。”
夜萧炎唇角勾起，随着沐惜悦的话说，悠然叹息一声，脸上带出几分无奈。
重楼的其他使者原本还有话要说，可听夜萧霖这意思已经接受了沐惜悦的话，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转过脸朝着夜萧炎看一眼，沐惜悦唇角微微挑起，看到夜萧霖也转过脸微微一笑，两人似乎心照不宣一般，再也没有多说。
如今重楼基本上已经掌握在夜萧霆手里，皇位虽然没有落实，可夜萧炎心里明白，左右替别人办事，话摆在这里，能交差就行，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样，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皇上是已然成精了的人，眼珠子在众人脸上扫过，就明白了众人的意思，几句话敷衍过去，率领众臣将这几位功将入宫。
沐惜悦跟在莫亦痕身边，明显的感觉到越往皇宫走，他的脸色便越是阴沉，暗自叹一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
手心传来指尖的温度，莫亦痕微微愣了一下，转过脸刚好撞上沐惜悦的眼神，抿了抿唇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
“我没事！”
莫亦痕压低了声音说，反手将沐惜悦的握住，脸上渐渐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乾坤殿内，满朝文武坐于两侧已经事先准备好的座位上，清酒水果相伴，众人脸上奕奕神采，又带着几分难掩的惜悦。
莫亦痕上前将事情经过详细的描述了一遍，特别是有关亡灵军队的情况，听得众人一阵冒冷汗，从而也庆幸，亏得这次是成功了，若是败了，那便是世界末日。
当然，有关夜萧霖中途的插曲，莫亦痕则是换了一种方法，并没有将实情说出来，雷逍遥以后有什么打算还不清楚，现在并不是说的时候。
对于这一点，莫亦痕将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这次将亡灵军队彻底封印实乃我天下苍生的之福，届时朕会对有功之人进行封赏，也请赤焰和重楼两国使臣将具体情况及时传递给各国君主。”
皇上说话之间，转过脸朝着两国使臣的方向看过去，眼底神情微微闪动，脸上惜悦自是难以掩饰。
“是！”
“是！”
两国使臣应声行礼，就这次的事情，签订了三国十年无战事的约定，殿上瞬间呈现空前的其乐融融景象。
宴会结束，皇上将莫亦痕留下，沐惜悦则是随着传话进了端妃的浮罗宫。
承乾殿。
莫亦痕随着引路的公公往里走，进去的瞬间看到皇上正在桌边写着什么东西，眼底闪过一抹阴冷，很快消失，抬脚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
上前行一礼，莫亦痕依旧如往常一般对皇上行礼，脸上除了平常冷若冰霜的脸色，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皇上手里的笔一顿，抬起头看莫亦痕一眼，放在了边上，冲着屋子里等着伺候的人摆了摆手。
众人眼力见的退下，最后一个人出去时，将大门关了起来。
“你还叫朕皇上？”
皇上低头看着莫亦痕，唇角颤抖着，声音似乎也带了几分沙哑。
“皇上是君，臣自然要称您为皇上。”
莫亦痕声音洪亮，没有丝毫的情绪掺杂，可是凭空之间，却让皇上听出了那隐藏在其中的疏离，两人的关系甚至比以前还不如！
“你！”
皇上被莫亦痕的话噎住，伸手指着他，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终叹一口气。
“朕知道你心中有怨恨，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母妃，让你流露在外面，这么多年，朕的心里也不好过啊！”
说话之间，皇上的声音里微微带着几分颤抖，伸出去的手落魄的收了回来。
莫亦痕抬头看皇上一眼，见他眼底似乎蓄着泪水，心里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冷了。
不好过，那是你自找的，连对女人的承诺都受不住，现在难过给谁看？
“母亲很喜欢自己在外面平静的生活，心里更是没有任何怨恨，在平阳王府的日子，她是开心的！”
声音依旧不冷不热，莫亦痕说活的同时，双手在袖下不由得攥了起来，极力忍着心里翻腾的怨恨。
章雅若没有恨过，莫亦痕也不想恨，毕竟这些年自己在平阳王府，已然将她们当做自己的家人，退一万步来说，作为后辈，并不想掺和长辈之间的恩怨，更不喜欢对长辈的事情评头论足，
皇上又是弄得一个没脸，原本心里激动兴奋感激，可是如今面对莫亦痕这样的冷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种被堵住的感觉。
“你放心，过了这段时间，朕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恢复你的皇子身份。”
不得不说，从莫亦痕小的时候，皇上就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单单因为他是章雅若的孩子，而是这孩子的聪明睿智，让他从心里赞赏，甚至有的时候还幻想自己的儿子若是能和莫亦痕一样，那该多好！
没想到，兜了一圈，这孩子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只可惜，这样的身份，即便能重新入皇室，也不可能有继承王位的权利，更何况，如今已经有了太子。
莫亦痕脸上一沉，攥紧的双手关节泛白，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压抑自己的情感，最终舒一口气，看向皇上。
“皇上欠母亲一个交代，这件事情还请皇上仔细斟酌，虽然逝者已去并没有追究的机会，要不要给这个交代，还是皇上自己决定，至于臣，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章雅若，养父是平阳王，已足以。”
莫亦痕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心里却已经愤怒地翻腾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人对于皇家的身份都那般向往，也不是所有的亏欠都可以用利益来弥补，皇上不懂这个道理，最终还是寒了人心。
“你！”
皇上瞬间冷了脸，看着莫亦痕一如平常的脸色，心火一下子起来，不断的往上涌，可是怒斥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是自己亏欠人家母子在先，又加上莫亦痕现在立了大功，是封赏，不是罚，皇上知道莫亦痕心里有怨恨，加上太后的关系，他能这样，倒也没有什么稀奇。
“好，朕给你一些时间考虑！”
皇上最终叹了一口气，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无奈：“可你毕竟是朕的骨肉，这点你不能不认！”
“骨肉……”
莫亦痕低头喃一声，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这次进巫灵山，皇上七个儿子，个个人中龙凤，手里掌握兵力最少的也有三千，却没有一个跟着，这才是皇上保护着的子嗣，而我，皇上还是当做不知道那件事情吧。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无限高贵荣誉的皇家，对于莫亦痕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他不稀罕，能够领兵南征北战，是因为他从小的热忱，对这片土地的感恩，他对君主忠心，是因为报答养父平阳王这么多年的疼惜，跟皇上，没有关系。
“你，混账！”
皇上被莫亦痕的话激怒，伸手将桌上的杯盏朝着他扔了出去，只是在掷出去的瞬间，手上的力道偏离了方向。
呼啦，杯盏落在地上碎了好多片，可是莫亦痕却并没有动丝毫，依旧那般表情，依旧那般姿态，挺直了腰杆跪在跟前。
“不要居功自傲，也不要以为你封印了亡灵军队就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顾忌！”
几句话，皇上说得咬牙切齿，可心里不管多么恼怒，伸出去的手，就是没有办法落在莫亦痕的身上。
“皇上是怕臣跟十三王爷一般反了吗？”
莫亦痕冷着脸抬起头看向皇上，声音阴冷没有一丝温度，很早以前就知道皇上对这个座位看得很严，却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在他的防备之中。
再明白不过的话，皇上自然明白，一时间愣住，瞪大眼睛看着莫亦痕，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的确是防着，皇上害怕莫亦痕手握重兵，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怨恨的不甘的情况下，会造反，可是这种被明明白白戳穿了心事说出来的尴尬，让皇上感觉自己脸上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你到底想要如何！”
皇上似乎有些崩溃，从莫亦痕提着长剑闯进延寿宫的时候，心里就开始颤抖，对于莫亦痕似乎已经抓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