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中的波澜
清晨的阳光透过起伏的窗帘印入房间，被褥的血红那么刺眼，手里的血渍有些干结，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衣服上的血渍朵朵片片。那个房间里寂静一片，就好似书柜那边只是一座墙壁罢了，安然想了想，下了楼。
初冬清晨，除了冷冽的寒风和街边飘落的枝叶，行走的人们裹紧衣服，脚步急促，安然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敞开的外套和在寒风中吹扬的衣角，她都无动于衷。
早餐铺前，有序排列的人群，缓缓移动，小笼包、烧卖的蒸笼冒着热气，一缕又一缕，带着浓香。“要点啥？”老板的样子敦厚，语气中带着一点北方的韵味。他急切的询问道，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人。安然看着眼前的东西回想着什么，老板样子虽越发着急但还是耐心的等着。
回去的脚步急促而不稳，拐角的地方她差点就飞扑出去。急急忙忙奔向三楼的那个房间，他们还没出来。
血腥的味道依旧在房间内回荡，她放下早餐，走到窗边，微微推开一道缝，凛冽的寒风像是找到攻破的地方，嗖嗖的从缝里钻入，侵占整个房间。庆幸的是，柜子里还有一床棉被，几分钟后，地上的血渍和那床血被褥全部清理完毕，整个房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干净，整洁。
“咔――”书柜打开，张也把他横抱出来，这样的画面安然不禁晃了神，这不是电视剧里男主抱女主的动作么？
“如果只是中枪也不用那么费事，你说，他到底后面撑了多久？”dr黎边摘下口罩，面色已经有些憔悴，看来他也经历了一场恶战。张也双目一瞪，“哎呦，你别瞪了，这小安然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要隐瞒的！”张也看着安然，一种想要把人从内到外看的清清楚楚的眼神。“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后果——你应该知道的！”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安然摇摇头，“小安然！”dr黎愕然，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有他啊，四个！”安然指着床上昏睡的人，一脸平静。“哎呦——”dr黎长舒一口气，“张也，你数学是你们体育老师教的吧？”
张也“......”
“这段时间你照顾他，楼下就不用管了，工资翻倍！”张也是个大男人，这种细致的活确实该找个女人来做比较合适，再加上不想让别人知晓，安然确实再适合不过。
“我买了早餐，你们吃吧。”她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心底似乎有些顾虑。
“他失血过多，现在昏迷，你要时刻注意，我回去拿点东西，你一定要看好他。张也，东西最好马上拿到，你懂我的意思。”张也面色一沉，动身出门。她坐在沙发上，眼睛未离开过那个人，桌上的早餐依旧被塑料袋包裹着，谁也没动。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安然中途回家一趟拿了些衣物，正好撞上母亲，她脸上有几份不安，但就是没开口询问，“店里值班的同事回老家几天我就替她，有加班费的！”安然一眼就看穿了母亲的心思，她……也怕孤单。“然然，不要这么拼，我……”细想后，她收回了要说出口的话，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嗯，知道了，有人上门来，就打我电话，不要自己扛。”母亲点点头回了自己屋，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抽泣的身影。
dr黎这两天也未离开过一步，即便医院的电话都要打爆了。换药清洗伤口，安然从未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
微颤的睫毛，轻抿双唇，他终是睁开了双眼，来回看了几眼，除了安然，黎川，这个房间还是依旧如此。“韩以城，你要是以为自己是什么不死之身的话你就给我使劲的作，最好作死得了，别她妈大半夜把我泼醒叫我来救你！”dr黎的话听上去有点不近人情，实则还是藏着满满的关怀。韩以城嘴角一扬，微微邪笑，“让你失望了。”两个兄弟的相处方式原来是这样的，安然不由也发笑。韩以城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冷冽而陌生。“哎，小安然这两天可细心照顾你了，人都瘦了一圈，你可别在凶人家了，她可……”安然一愣，这几天自己好像还长胖了一点呢？“好了，你只要不再乱来，就没什么大事，小安然，伤口要定时清理更换纱布，盐水我会早上过来处理的，你给我看好他！”dr黎起身。“我怎么办？”韩以城眨巴眨巴眼睛。
“你？好好听她话！”dr黎指了指安然，“大哥，我再不走，我们院长估计就提刀过来了！”韩以城默不作声，意外的是他也没赶走她，这么平静，dr黎到有些不习惯，他的这位兄弟可从来没把一个女人留在身边过，曾经他还一度认为他是个弯的。
房间内，一片安静，暖气呼呼的声音格外清晰。他闭着眼好似睡着。安然走到窗边轻轻撩开窗帘，外面的寒风吹的行人瑟瑟发抖，可是里面，她有些发闷，她偷偷瞧了他一眼后微微拉开一条缝，冰凉的寒风触碰脸颊，一种透心的清凉，舒服，爽快，不由的用力多吸几口，瞬间感觉自己得到解脱。
太阳西下，昏黄的阳光像在亲吻她的脸颊，她闭着眼，微微抬头而后淡淡一笑，美的醉人，他望着她，眼神越陷越深，直到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侧过头，闭上了眼。
房间像是经过特别设计的，隔音效果极佳，尽管楼下蹦啊迪啊，房间内依旧安静无比，为此，安然还特意试了一下。开门、关门，对比明显，想必她也是无聊的不行了。
“换纱布了。”安然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他，毫无反应。睡得太沉了？轻拍肩膀，依旧没有反应！难道……安然一惊，轻拍他的脸，“醒醒……”再轻拍几下，还是没有反应，她立刻下楼。
房门咔的合上后，他慢慢睁开一只眼查看四周，然后双手支起身体，靠着。两个大拇指来回绕着，自己的玩笑开过了？“碰――”张也和安然几乎是冲进来的状态，看着坐靠在那的韩以城，安然悬着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韩少……”张也也是无奈，没想到自己老板还喜欢玩小孩那套，也是没谁了！
脱光的上半身，显露的肌肉，结实而有力，不是健美那种大块大块的，他的，刚刚好。他的伤口在腹部，需要缠上几圈绷带，安然双手环过他的腰部，脸几乎贴近他的胸膛，她越是将身体往后倾，后面左手的纱布就越无法递到右手。韩以城旁若无人的看着前方，甚至面无表情。包扎的时候不知道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安然的力度大了那么几寸，他微微皱眉，到也没哼出声来。
一个星期下来，dr黎到是瘦了一圈。安然和韩以城，讲的话是乎没有超过十句，这个房间，多半在一种静谧中度过。一个星期，寥寥几句，更多，只是动作与眼神的交流，他们那么陌生却又那么亲近，一种不一样的相处，一种无声中的相伴。
他的伤好的很快，多半归功于他原本健康的体质，“我想，我差不多可以去楼下干活了吧。”张也买来了早餐，安然喝着粥犹豫了很久，终是说出口。张也不解，看了一眼韩以城，“楼下人手够的，你不用急着……”“滚！”没有愤恨激动的大喊，只是轻轻脱口的一个字，那么随意却又那么冰冷。白粥里的塑料勺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低着头，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张也更是一点头绪也无，发生什么事了？
良久，安然点点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日带来的几件衣服，大多还是在包里，只是几件外套拿出来盖了几天，这几天她和他都住在这，她睡在沙发。
“那我回去了，晚上会准时来上班的。”
“咔嚓――”门缓缓合上，张也看到眼前阴沉着脸的人，立刻闪人。
“安然……”墨日门口，张也叫住了她。“怎么了？”张也本不是那种好奇心强愿意打听别人心思的人，只是这次，原本就是他叫人家去照顾的。
“没有，只是他现在体力恢复的很好，伤口自己处理也行，我再这样呆下去，你还要付那么高的工资，我都觉得你亏啊。”安然笑笑，张也知道那只是用来搪塞他的理由，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有必要强问下去。
回去的路上，上班的早高峰，来来回回簇拥的人群，不是睡眼惺忪，就是面露着急，安然静静的坐在石阶那，格外显眼。
她看上去有些难过，有些不振，匆匆的离开像是一种急切的逃离，她好像被自己……吓到了。无意间对视，满足而愉悦的内心，潜意识里想要偷看的念头，强烈又不受控制，包扎时，刻意放慢的动作是贪婪的迷恋，直到她的脸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也许只是顷刻间的一秒，快到连他都没有发现，但是她的内心早已山崩地裂，她被自己的念想吓到了，她被自己的心吓到了。从一开始，她就告诉自己，他的生活，深不可测，如同漩涡，这样的人只有远离，渺小又卑微的自己靠的太近只会粉身碎骨，可是，自己还是迷恋上了，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