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手抄起地上一具尸体上插着的短标枪,全副心神都凝聚在迎面过来的那个骑兵中队长的身上,紧接着,炼金手臂猛地发力,标枪发出一声雷鸣般的轰响,瞬间突破了音速的极限,在空中划出一连串仿佛刻刀刻过天空的尖锐呼啸,化作一道明亮的火线射向对面那个骑兵中队长……
但偏了大概二十米,射中了那个中队长身后远处的一个掌旗官,标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胸口,巨大的穿透力直接把这个倒霉的掌旗官的身体撕扯得四分五裂,连同他手上的旗帜也不知道被飓风挂到哪里去了。标枪接着击穿他身后一个骑士的盾牌,射入那个骑士的胸口,穿透出来,再射倒了那个骑士身后的一匹战马。
惊呼声同时从两个越来越接近的队伍中响起来。
跟在我背后的特略啧啧两声,“看来你很快就进入状态了啊……可惜这准头,太差了,你真的是诺德人吗?”
我很恼火地斜了他一眼,顺手抄起一个诺德人留下的双手斧,当成飞斧一般,抡圆了甩过去。斧头在空中发出一阵尖利的怪啸,擦着那边那只黑暗教团的骑兵队伍的边飞远了。
特略呵呵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我脸上挂不住了,又抄起一具尸体边的流星锤,抡圆了甩出去,锁链在脱手的瞬间绷得笔直,在空气中尖啸着飞旋成一串火环。
这串火环很快降临到了迎面奔过来的这只教团骑兵头顶,事实上,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五十米,在这个距离上,身边的战士们都已经把身子藏进了盾牌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的长刀也蠢蠢欲动了。而对面的骑手们,也齐刷刷放下了长枪,以一个锋利的楔形阵刺了过来。
这串火环却不偏不倚地从楔形阵的锥头位置,那个中队长的所在一路贯穿下去。那个首当其冲的中队长在第一时间就被锁链从胸口打成了两段,上半身高高飞起,破碎的肉糜和血液四下飞溅。火环接着在他身后带起了一线腥风血雨,破碎的人体肢骇溅得到处都是,整个楔形阵突然从中间被犁开一条血沟。
最后,那串流星锤击中了位于队伍中间的一名掌旗官,此时流星锤的力量已经削弱到不行了,锤头砸断了旗杆,撞击在那个掌旗官的胸口,锁链的另一端毒蛇一般瞬间盘绕上了那名掌旗官的腰,惨叫声中,将那个掌旗官胸口以下的链甲连同皮肤扯了一圈下来,剧痛之下,那个掌旗官挣扎着跌下马来,身上的皮肉外翻,好像套了一件红外套。
我打了个寒战,太凶残了。
但恻隐只是这一瞬间的事情,五十米的距离喘息间就越过了,我拔出佩剑,一手盾一手剑,一马当先,撞入刚刚被犁出一条血槽的教团骑阵中。
跟在我背后的,罗多克轻骑们发出野兽般兴奋的呐喊,一头撞了进去。两股人潮好像两股海浪,碰撞的瞬间,人体就像海水的白沫,四下飞溅。沙土弥漫,战马软倒,血肉模糊。
我的面前全是人,层层叠叠的枪刃雪片般往我面前冲过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挥剑,挥剑,再挥剑,在至少两百倍出力的情况下,即便是教团精铁打造的宽刃长枪,也会被普通的佩剑斩为两段。
当然,材料的问题始终是无法绕过的,大概坚持了不到一刻钟,我的手头突然一轻,佩剑的剑刃终于承受不了连续的碰撞,断为两节,一节飞射出去,射倒了一个教团骑士,另一节还握在我手上。
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我猛地掷出手里的剑刃,顺手抓住眼前一片刺过来的雪亮枪丛,希望能抓到些什么,但却只抓到一把枪刃,大力的冲击下,所有的硬木枪杆都折断了。于是我又把手里的这一把枪刃乱投出去,亮光闪动间,一片骑士惨叫着跌落马下。眼前紧接着一片敞亮。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已经穿透了对方的骑阵,纷纷攘攘的厮杀声好像做梦一般,一瞬间向我背后远走过去。
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宽敞的平地,中间一座草草搭建的高台,相比于周围的战场来说,这里太平静了,简直是诡异的氛围。
在这座高台上面,静静站立着一个人,夜风呼呼作响,吹动他的斗篷向后拉成了一面旗帜。此时他居高临下注视着我,眼里露出居上位者的蔑视。
他的右手正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佩剑,金色的佩剑,仿佛太阳一般光辉温暖。
弗雷!
此刻,弗雷站在那里,距离地面一层楼的高度,一脸的傲气与轻蔑,他微微冲我点了点头:“想不到罗多克人里,也有你这等人物,我还以为只有那个什么战女神才值得一看。报上名来吧,你有资格与我交手。”
我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了,因为仇恨和愤怒,我感觉我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一时间竟然有一些兴奋的窒息,我冷冷笑了笑,哑着嗓子说:“弗雷,你在屠杀山地人部落,谋害埃德加将军的时候,有想过有今天吗?”
弗雷一怔,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迟疑道:“你……你是……?”
我回答他的是拔出手弩,抬手连射三箭。弗雷微微偏了偏头,就躲开了。
但这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在手弩射出的瞬间,我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眼前的高台边缘搭了一把,身子贴着高台的地板滚了上去,刚接触到地板,我就挥起右臂,全力地一拳向近在咫尺的弗雷砸过去。
弗雷的眼里闪过一丝毒蛇般阴毒的冷笑,他一步也不退让,针锋相对地一脚踹了过来,绕过我这一拳,狠狠踹在我胸口。我只感觉腾云驾雾一般,身子就从高台上飞了下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落到了台下十几米开外,胸口麻酥酥的,稍微一动,就感觉内脏一阵一阵扯着,一口气郁结着分不开,似乎是受伤了。
高台上的弗雷,还是那样一副成竹在胸的可恶表情,他朝我冷冷笑了笑,就转头不再看我。
没有机甲,以我现在的能力,即便是多了一条炼金手臂,依旧是没办法与弗雷抗衡。
但好在,我早有计划。
我扭头看看身后,就在方才几秒钟内,艾特?奇已经带着我的卫士们从教团军的骑阵中也杀透了出来,两名卫士窜到我身边,替我检查伤势,艾特?奇则带着剩下的卫士们从三个方向向弗雷逼了过去。
“小心点!他是弗雷!”我冲艾特?奇喊道,后者的脚步马上凝重了许多。
弗雷也被他们吸引住了注意,目光从远处骑阵间的厮杀投向了艾特?奇一行,除了保护在我身边的两名卫士,艾特?奇身边包括他在内还有九个人。
“你们的身手不错。”弗雷点点头,“是罗多克情报局的吧?”
回答他的是艾特?奇他们九人同时抬起左臂,隐藏在左臂上的弩机同时发出一串紧凑的响声,九根弩矢从九个方向射向弗雷身上的死角。
“雕虫小技!”弗雷怒吼一声,手中金剑圈转,金光一现,九根弩矢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斩落在地。
但艾特?奇却跟着弩矢的走向,斜斜腾上高台,一剑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弗雷的肋下。
弗雷似乎被彻底惹怒了,他手中长剑再转,一个旋身,艾特?奇手中的佩剑就断为两节,一段明亮的金色剑刃迎着艾特的咽喉毒蛇般刺了出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艾特?奇左手突然伸出,准确无比地握住了弗雷的剑锋,右手的断剑匕首般刺向弗雷的咽喉,整个动作迅捷无比,变招如闪电般,雷霆一击,令人无法招架。
弗雷握剑的手猛地一绞,将艾特?奇紧握住剑锋的三根手指头瞬间绞断,但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身子猛地向后腾开,避开了闪电般刺来的那柄断剑。
就是这一刻!
我的右手一动,一把飞刀轻盈地甩了出去,一刹那就消失在我面前。
那不是普通的飞刀,那是被赋予了神秘力量的李家的飞刀。帕拉汶一战后,我还剩下四把,两年来我一直随身封存,从未动用。
但是这一刻,为了报这个仇,我毫不犹豫。
飞刀出手,弗雷身在空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这命运般的一刀。时间在飞刀出手的瞬间,仿佛停止了。
呃,不,时间真的停止了!这是为什么!
我眼睛努力地想睁大,却无能为力。这是幻觉吗?为什么?感觉那里有点不对劲了啊!
弗雷身边高台旁的火把还在燃烧,但是那火焰的形状却雕塑般固定在半空中,高台周围被风卷起的尘土也凝固在半空中,似乎随时可以摘下来。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动,那就只有我们的思维还能动。
这种感觉……我忽然感觉内心中一股难言的心悸猛地腾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可是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这里?!
“阿赖耶之剑!”一道明亮的,足以刺痛人眼的刀光猛地从弗雷的胸口窜了出来,那么突兀,好像它原本就在那里。
直到刀光窜出来,时间才猛地恢复了正常,火焰照样跳跃,被风卷起的尘土落了下来,失去了目标的飞刀又落回我的手中,刀身上的光华闪烁,依稀还能使用。
我紧紧攥住了这把飞刀,紧张地看着高台上被刀光贯穿身体的弗雷。
刀光缓缓拔出来,弗雷的身体缓缓瘫软下去。从弗雷的背后,现出一个人影,背着一面古怪的,拥有双翅般装饰的盾牌,手里的东方式样直刃环首长刀闪动着光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很犯众怒的得意的微笑,没有握刀的那只手高举向天,比了一个V字形手势,一副准备接受膜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