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燕子楼在古时是一代佳人关盼盼的故居,那承载了佳人旧梦寄托了痴情香魂的如画小楼,历尽千帆,到了今朝,早已被毁数次,现今重建的早已不是昔时故景。
而花暹口中所说的燕子楼自然更不是那风花雪月之地,燕子楼在江湖中是一个极为低调却从不消停的组织,据说他的背后有朝廷支持,专为朝廷做一些明面上不能做的勾当,本来这样的组织跟江湖也不是完全沾边的,但是他就偏偏身在江湖之中,什么事都要去参一脚,行事亦正亦邪,神秘莫测,江湖中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去主动招惹燕子楼,因为他们别的本事也许没有,暗杀谋害栽赃嫁祸的招式绝对是一流,就是这么一个难缠的组织,竟然也盯上了红姬宁了吗?!
红姬宁结束了起初的惊讶后,反而平静下来,反正现在想要抓自己的人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了,颇有点光棍的意味。燕子楼不愧是江湖第一暗组织,自己才脱出留仙岛掌控那么两天,他就盯上了自己,一路追到了那个土匪窝子,还好自己有吴老和花暹相助,不然怎么可能还好手好脚活到现在?看着花暹现在腿骨还伤势严重不能行走,她心中更是愧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时琐事,便昏昏沉沉睡去。
红姬宁还要与卓清越继续赶往沿海寻找琅琦岛,因此只能在高家庄逗留这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急忙起来收拾行装,花暹取出床头一个小匣子,取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交给红姬宁,基本上都是各种功效的**。
“这几种毒并不罕见,给你挑的这几样都配了解药,下次再不小心自己吃了也不怕了......”花暹一边将小瓶子塞进红姬宁的包裹里,一边笑话她。
“花姐姐,你从哪又弄来这么多毒啊?”红姬宁目瞪口呆。
“你说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不得把我活活急死嘛,我索性就让小钱帮我找了不少这附近能寻到的草药来,制点毒出来也好傍身嘛,现在便宜你了,下次再想要可是要收钱的!”花暹笑道。
红姬宁无语,毒虽然好用,但是用起来却也极为危险,她如今想想那天五脏六腑那般撕扯灼烧般的疼痛,还是心有余悸。不过她也不会拒绝,这次去留仙岛,就算卓清越答应帮她,但是他也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武林盟掺和进来,因此,她心中明白,这一趟,必定凶险万分,多一点筹码,才多一分生机。
她伸出手臂抱了抱花暹,轻声说了句:“花姐姐,你要保重!”
花暹笑笑,拍了拍她的背,道:“你也要保重,就算救不出你爹,也要把小命保住!”
红姬宁低低“恩”了一声,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眼花暹,转身离开了。
卓清越与红姬宁这次不仅得了花暹给的**,还有不少易容药膏,两人简单改变了下容貌,便动身离去。如今红姬宁身子也好了许多,加上有花暹重新调配的药,已不需要慕清贴身照顾,便将慕清留下来照顾花暹。两人轻装上阵,一路南下,向南海而去。
进入广西境内不久后,连日来淫雨霏霏,两人骑着马冒雨赶了几天路,早已是人困马乏,尤其是红姬宁,早已体力不支,小脸煞白,虽然她咬牙忍着,但终是没有忍住,加上身子本身还没养好,这日便发起了烧病倒了。
按照红姬宁的计划,一路两人本不打算进城的,一是耽误时间,二是城中人多眼杂,容易露了行迹,然而到了这般地步,不得已,两人只得暂且进城投宿,两人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卓清越吩咐小二去抓药,亲自打了热水给红姬宁,让她洗漱。
红姬宁勉强撑着洗了洗,躺在了床上昏昏睡去,睡了一会,卓清越将她摇醒,开始给她灌药,红姬宁惶惶忽忽的想:“最近怎么老被这家伙灌药啊,他要是给我趁机下点奇怪的毒我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在想,却是不自觉地咕哝了出来。
卓清越听了一愣,不禁失笑。他摸了摸红姬宁的脑袋,自语道:“真是傻瓜。”
红姬宁这时刚好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自言自语被他听到了,脸上微赫,卓清越有点紧张的摸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更热,才松了口气,给她头上换了个湿帕子。
红姬宁冲他低低说了声“谢谢”,灯火下的卓清越,五官显得非常柔和,他淡淡的微笑,仿佛能散发出温暖的气息,红姬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平日里表现得很冷淡不好相处,但是自己打从一认识他,就不会怕他,在他面前竟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这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自以为深藏不漏却不小心让红姬宁发现的这一丝温暖气息的缘故呢?
红姬宁就这么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卓清越的脸,一直盯到非常稀罕的在他脸上浮现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才罢。她心底偷笑,每次都把我弄得不好意思,原来你也是会害羞的。总算找回点面子。
气氛就这么**而尴尬的缠绕在这不大的房间里,终是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店小二一脸假笑的站在门口,不住的道歉说:“对不住了客官,雨越下越大,来投店的人太多啦,您看,能不能您和尊夫人用一间屋,腾出来一间给那些浇了雨的住客呢?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的,给人行个方便呗,他们中间有些姑娘家的,确实是太不方便啦,不然小的绝不会开这个口的,真真是对不住您了,拜托拜托......”
出门在外,这种事情是在所难免,卓清越没有多想便同意了下来,他去取了他房中的行李出来,小二哥便引着一男一女上了楼来。
只见为首一个姑娘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挑,眉目清丽,穿着一身劲装,虽被淋的甚是狼狈,但难掩其英姿飒爽的气质,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跟在她身后的男子,穿着儒衫,气质温文,相貌俊朗,两人走在一处,虽气质迥异,但男才女貌,不由要人赞一句:好一对璧人!
两人看到卓清越取了包裹正出房间,均笑着冲他道谢,卓清越淡淡点了下头便进了隔壁的房间,这两人气质沉稳,脚步轻盈,一看便是武功不俗,他带着红姬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愿与他们多作客套。
进了屋里,红姬宁迷迷糊糊的睡着,此时高烧仍是没退,他给红姬宁换过湿帕子,掖好背角,坐到桌边闭目养神。
这房间的隔音不是太好,断断续续传来隔壁的私语与轻笑声,卓清越起初还并不在意,但是他看到红姬宁可能是因为隔壁不时传来的声响而睡的极不踏实,口中念念有词,想要挣扎的醒来却又醒不过来的模样,心中不觉有气,他走到隔壁房间门口,轻声叩了叩门,来应门的是那个文雅男子。
卓清越对他拱了拱手,道:“两位星月赶路,料来也很是疲惫了,不若早些休息吧。”
那男子挑了挑眉,似有不悦,但他终究还是忍了忍,对卓清越拱手道:“有劳兄台费心。”
两人点到即止,也不再废话,卓清越回到房中,见红姬宁还是睡的很不安稳,似乎是被魇着了,他轻轻拍了拍红姬宁的背,温声道:“别怕,好好睡吧,万事有我呢。”
红姬宁听到他的安抚,慢慢静了下来,身子扭了扭,果然安心的睡过去了。
卓清越望着红姬宁恬静可爱的睡颜,心中也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对这个小姑娘太包容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如此关心她的一举一动,他蹙起了眉头,本能觉得这样很不好。
窗外的雨还在纷乱的下着,一如此时卓清越凌乱的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还带着审视眼神在打量这个小丫头的自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深吸口气,猛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日,刚刚破晓,红姬宁倏地从梦中惊醒,“卓清越!”三字脱口喊出,等喊出了声她才惊觉过来,赶紧又捂住了嘴,在房中四处张望一圈,竟没有卓清越的影子?!
她赶紧冲下床穿鞋,正当此时,卓清越端着一盆水进来,看到她,说道:“醒了?快洗洗吧。”
红姬宁松了口气,对卓清越说:“吓死我了,我梦见你扔下我走了......”
卓清越愣了愣,笑道:“怎么?你害怕?”
红姬宁脸色微赫,没有理他,走到水盆边洗脸,便洗脸便说道:“我还梦见隔壁来了一男一女,还听到他们一直说话呢。”
“哦,这个不是梦,他们是在隔壁。”卓清越随口答道。
红姬宁一怔,一把拉着卓清越的袖子,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卓清越点点头。
红姬宁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她拉住卓清越的衣袖,激动地说道:“他们、他们...我昨天听到他们说话,他们是留仙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