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老张头已在船底捅了两个大窟窿,再这么下去,这艘小船转眼便要沉没!
卓清越顾不上多想,伴着“嗡”的一声龙吟声响,卓清越背上长剑出鞘,剑身轻抖,竟是光华四溢,待那老张头又一刀捅上来,卓清越再不迟疑,一剑透船而下,红姬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把剑,仿若插入的是块嫩豆腐般的轻巧的直没至柄。
卓清越轻轻一提,将剑拔出,那剑窟窿下随即咕嘟嘟冒上来带着血沫的海水,看来那老张头已是凶多吉少!
然而此时,虽是解决了老张头,但是船底这四个大窟窿在不断地向上冒水,转眼间已是淹没了一半,船上设备简陋,根本找不出东西能稍微堵一堵,红姬宁找到两个木桶,两人快速向外舀水,减缓船身下沉的速度。
“这也不是办法!”卓清越一边快速舀水一边说道。
“那怎么办?!”如此寒冷的海面,红姬宁硬是急的满头大汗不止。
卓清越低头看了看那几个大窟窿,沉思片刻,快速将船上的帆布扯下撕成长条,连成一根长绳,一端绑在自己腰上,一端递给红姬宁。
“绑好,免得一会儿咱俩被冲散了!”卓清越快速说道。
红姬宁也不废话,接过来给自己捆了个结实的死结!
见红姬宁准备好,卓清越才开口道:“我一会儿将船身自中间这边没有破洞的地方劈开,咱们漂着半边木头,起码不会沉下去,若是任由船如此漏水,咱们很快便会无所依仗被浪卷走。”
红姬宁也不知道卓清越这主意是好是馊,但此时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赶紧点点头,多一分犹豫,便少一分生机了!
卓清越再次持剑在手,长臂一挥,剑气喷薄而出,只见流光一闪,一道整齐的切口将船身分成两半,红姬宁尖叫一声就被甩下水去,卓清越来不及管她,脚步轻点半边船身一脚飞起,将对面半截子船猛地踢翻个个儿,自己也落下水去。
红姬宁在水中被呛了个七荤八素,随着她拼命的扑腾,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水中越沉越低,她想,罢了,就这么死了.....此时她脑中竟是一片清明,时间仿佛就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水很咸很冰,刺得她的皮肤生疼,水面上破裂的船离她越来越远了,她的手翻腾后的水里,一圈圈波纹划开,向四面八方远去,延伸到了很远很远的远方,左手边是有鱼群在靠近,后方,老张头背上冒着血还在拼命的游泳,游得还飞快,也不知他有没有命游到,前方有个小岛,好像风景不错......
“哗”的一声红姬宁破水而出,卓清越抓着捆在她腰上的绳子,焦急的喊道:“......姬宁,红姬宁!”
红姬宁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天哪,她刚才看到的都是什么?!她迷糊的抬头看着卓清越,卓清越已经将刚才的破船分解成平整的厚木板,他拽着绑在红姬宁腰上的绳子,将她拉上木板,两人艰难地趴在木板上漂在冰冷的海水上,勉强不会沉下去了......
红姬宁摸了摸腰上的绳子,还好刚才绑了这个,不然这会儿自己该成了左边靠近的那群大肥鱼的小点心了。等等!红姬宁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在水下,心念俱灭的那一瞬间,自己感应的到四面八方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且看的那般真切,那是幻觉吗?是自己的想象吗?还是真的呢?
她有点激动地拉住卓清越的手,尖声说道:“往、往那个方向,那边有岸!不太远!快快!”
卓清越孤疑的看着有些像是精神失常了的红姬宁,非常无语,红姬宁见他这模样,一呆,他不相信自己?
这一下红姬宁真的慌了,若是卓清越不相信自己,两人随着海浪飘荡,只会离那个不太远的小岛越来越远的!
“卓清越,你听我说,这个事情很复杂,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你先听我的,咱们想办法往这个方向去,没有多远有个小岛的,虽然很小,但是在这海上泡上太久,咱们还是会被泡死的,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红姬宁目光灼灼的望着卓清越的眼睛,自己都没发现手指都快将卓清越的胳膊掐紫了。
卓清越皱了皱眉,叹道:“我若是不相信你,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掐死?先松手。”
红姬宁这才后知后觉得快速放开手!
现在他们漂浮的木板上,却是没有什么船桨之类的借力的东西,若是靠手,估计手泡烂了也划不出去多远,而且现在海浪的方向与他们要去的方向虽然不是完全相反,但是也是一个斜角,所以必须使不少力才能改变方向,卓清越想了想,当机立断,将长剑拔了出来,“呛”的一声后,卓清越在这他们乘着的木板上劈下一块长条木板来,但是缩水了的木板根本载不动两人,他快速跳入水中,将那长条木板递给红姬宁,说道:“拿这个做桨,往那个方向划吧。”
红姬宁看着泡在水里的他,心中不忍,问道:“那、那你怎么办?”
卓清越两手扒住木板,在后面蹬水,将木板推着向前游去,对红姬宁说道:“你看,这样我们能更快点。”
红姬宁心下一阵阵怪异的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酸楚的感觉翻来翻去,但是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再次紧了紧腰上的绳子,对卓清越道:“那你要小心,坚持一下就换我下去。”说罢,见卓清越点了点头,她才深吸口气,紧紧握住那片自制的船桨,用尽全力划了起来。
木板虽是小了点,但是因为少了重一些的那个人,变得很是轻快,红姬宁卖力的划桨,小木板如离箭般飞速的向着她认定的小岛方向冲去,若不是她时不时担心的回头打量卓清越是否还在,速度只怕还要更快,红姬宁也不知道划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仿佛也已不是自己的,起先因为快速的划动,胳膊痛的撕心裂肺般,再后来就是如一团烈火在烧,到了如今,已是全无知觉,只是机械的两边来回划下。
不是她真的不痛了,而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印象中的小岛却迟迟不现出身影,卓清越已经在水中不知泡了多久,她的心里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般的焦灼,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头查看卓清越的情况,起初他还轻声安慰她,后来只能勉强对她点点头,他的精神已是越来越弱,却执意不肯换到木板上来,红姬宁只能拼命的划桨,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是布满了泪水......
黑夜仿佛无边无际,大海也是无边无际,红姬宁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绝望过,天上的星星那么明亮,那么美,为什么,为什么却不给我指一条路,让我们活下去,为什么,生存在这一刻,竟是如此艰难......
“啪”的一声,红姬宁将船桨拍在了船板上,嘶声长啸一声,那啸声在这幽暗无际的天地间飘飘荡荡,不知飘向了何方,而大喊完的红姬宁此刻紧紧捂着自己的脸,早已是泣不成声!
卓清越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不断地远离自己,他艰难地抓着身前的船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支持不住松开手,他已经悄悄将腰上的绳子解下,如果他撑不住了,让这小丫头再走的远一点吧,让她找到一线生机吧。这个认识了没多久的小丫头,是否值得自己为他放弃这条命,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但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除了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去保护她,想不出来还能做什么,不关乎什么风月,也不关乎任何利益,他就这么单纯的想去做,想要保护她,根本说不出原因的,让他忘乎所以。真的很可笑,他有些自嘲,自己竟然死的这么莫名其妙,原来生命果然如此脆弱。
突然,红姬宁那一声长啸划破夜的死寂,划破海的沉默,将已经慢慢游离出意识之外的他硬生生的拉回,望着哭的那般委屈无助的她,他一下慌了手脚,面对死亡他都没有慌过......
一直泡的肿胀泛白的手拉住了红姬宁那捂着脸哭泣的胳膊,一个温柔虚弱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红姬宁放下手,脸上涕泪交流,她悲泣不已,喊道:“卓清越,我们要死了!没有什么小岛,我们要死了!我们会死在这里,会被泡的烂烂的臭臭的,会被那些鱼一块一块扯下来吃掉,然后就、就...我们就死啦就死啦!”红姬宁越说越伤心,哭声越来越大。
“不会,我们不会死,你不会,我也不会。”卓清越紧紧握住红姬宁的手,“我们会找到你说的那个漂亮的岛,会救出你爹,会找到你哥哥,你们一家会幸福的团聚在一起,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些事,一切都会好的。”卓清越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坚定!
“真的吗?”红姬宁红肿着眼睛呆呆的问。
“你相信我,我是灵珠子转世,我说的都会灵验的!”卓清越坚定地道。
“噗嗤”一声,红姬宁竟是笑了出来,她拍了卓清越一把,嗔道:“骗人!”
卓清越也哈哈笑了起来。
“别偷懒了,快划吧,我还想赶紧上岸歇会儿呢,大半夜的我都困了。”卓清越轻描淡写的催促。
虽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是刚刚那绝望的情绪竟是一瞬间便不见了,她用力握了握手中船桨,坚定地点点头。
望着前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相信你,我们,都不会死,你不会,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