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八年前的那个女孩?”现在的花让已经不知道是该庆贺自己是她的男人还是应该拿把刀让陌鲟阉了自己。
钱浩说,她才十五岁。现如今八年过去了,他已经为人父,已经三十三岁了,当年下了招险棋,竟酿下如此恶果?难怪陌鲟对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原来骨子里对自己都是深恶痛绝的气息。
她的青春,埋下了如此阴影,哪还有什么精彩可言?一个女孩最美的青春,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陌鲟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禽兽,那自己以后是不是就要青灯,古佛,扫帚,木鱼?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
钱浩听到花让说没有陌鲟对女人基本上提不起兴趣了之类之类的话后,就把手里的烟掐了,抱着胸斜睨着他,这也是钱浩升任美国纽约区域总代理之后才会摆出的傲慢姿态,钱浩喷出最后一缕烟,傲娇的说:“得了吧花少,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挡得了女人猫一样的妩媚,牛一样的韧劲,狼一样的激情?”
“你抱着猫睡,你上牛,你和狼拼激情。”
“呃。”钱浩被咽得憋红了脸,他想象力及其丰富,更何况早些时日看英剧《Blackmirror》首相同志面目扭曲的和一头母猪,虽然是演戏,却彻底震撼了多少人的心。而现在,花让平白的说出这些贫乏的词汇,真的……好恶心啊!
“小菡也需要一个妈妈。”花让把烟头弹进垃圾桶里,迈开步子走进花都。
钱浩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还没来得及做贡献,人就要老了。
要真只是因为小菡需要一个妈妈就好咯。
那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钱浩在脑子里幻想着花让出丑的样子,基本计划已经成型了,不过,他还需要帮手!
钱浩走进花都,严五就过来招呼他上三楼。他摇头,这世道,黑白分得清吗?
“你看看这个。”花让丢来一份文件。
“我以为你已经洗干净了。”毕竟在纽约这些还不是什么罪大恶极。
“就只还有点牵连。以前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出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你要讲义气也要分场合吧?现在国家抓的紧,再没多久就换届了,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更何况……”
“你说的我都知道。你放心,最后一次。”其实没有人愿意混黑社会,只是被逼走上绝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只有另辟蹊径。到最后,人老了,就会羡慕那些阳光底下的少年,同情黑暗里的痞子,回顾往事,期间零零总总,多少辛酸就只为了反过来洗净自己,不在害怕阳光。
“我来盯着吧,你已经够忙的了。”钱浩说完,嘀咕道小老幺就知道仗着哥哥们心疼,净干不是人事的事。
“下去喝一杯吧。顺便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事。”
“你不怕陌鲟知道?”
“她知道了跟我闹我求之不得。”
果然!
花凌菡基本恢复了,心脏契合得也很好,只是出院后哭着嚷着要妈妈。花让从哪给她找来容越?不过正好有个正当借口上门找陌鲟。本来打算自己去的,可是把握不大,就索性把花凌菡带上了。
陌鲟正在为往事伤心,还要想办法搞定签证的事,上次花让说跟自己聊聊签证的事,结果被一个程咬金弄乱了节奏,一顿饭吃得血腥味直往嘴里泛,哪有时间估计其他。
现在花让又找上门来,宿舍楼妈扯着嗓子喊自己的名,想不理都难。但是陌鲟不想看见他,所以就跟楼妈说自己大姨妈来了,疼得很,让好心的楼妈把他打发了。楼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这些年轻男女的混事,心疼同为女人的陌鲟,就出面要赶走花让。陌鲟知道楼妈误会了,可她真的没有力气解释什么。所以,楼下的对话她也不知道。
“你找小陌?”楼妈操着兰州口音,原是跟儿子住在这里的老人,谋个看管宿舍的职责赚些小钱,不让儿媳看轻自己给自己脸色瞧。
“嗯。麻烦您帮我叫她下来好吗?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花让礼貌的应付着,早知道不会那么顺利。
楼妈看他文质彬彬的,说话也那么礼貌,就没有再给他难看的脸色了,但是还是坚持原则:“她身子不舒服,你改天再过来行不?”
“大姐,你让她下来吧,我带她上医院看看。”
“女人没当妈这病还就是瞧不好呢。让她休息休息,躺个觉就好了的。”楼妈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一小女孩哭拉着小脸,让人看了直心疼呢!
“哎呦,这是哪家的孩子,受了多大委屈啊伤心成这样?”楼妈也有个小外孙,小孩子正是粘人的时候,爸爸妈妈没有时间看管,自己要做要忙的事一大堆,就把小孩丢给老人。看到花凌菡,楼妈能没有共鸣吗?
“你看,小孩要找娘啊。”花让看到楼妈意外的看着自己,就赶忙解释:“小孩妈妈生病去世了,找妈妈呢。我只好来找小陌,她是小孩的医生,跟她早熟悉了。说不定小陌能一解小孩的思母之苦。”花让虚假参半的把话给圆得楼妈直心疼花凌菡—那么小就没有了妈妈,那还得了!多可怜的小孙女啊!
“你等着吧,我去叫她下来。”楼妈信誓旦旦的两级台阶的往楼上奔,好像自己的孙子找妈妈似的。
“楼妈,我真的不能下去啦。”陌鲟没想到楼妈没赶走花让,反倒被花让不知使了什么花言巧语就反过来请她下楼。
“哎呀,你这个小姑娘怎么那么狠心啊?楼下就快要出人命了啊!”陌鲟不知道楼妈指的是花凌菡,嘀咕着死了才好呢。
“楼妈,我真的不能下去,我跟他有血海深仇啊!”陌鲟把话讲大了,她不信唬不住楼妈。
可是她错了:“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啊,那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嘛!”陌鲟只叹息,现在是越描越黑了,这北方大婶怎么就那么热心啊!
“妹子,快下去吧啊,人家等急了都!”陌鲟怀疑是不是花让使了什么魅惑之术把楼妈的魂勾走了,只知道一个劲的帮他说话。
陌鲟推说自己要穿衣服,叫楼妈下去跟他说让他等等。五分钟过去了,陌鲟口渴正喝着水呢,楼妈就在外面敲门,妹子你还没好啊?
陌鲟呛得直咳嗽,一口水喷在桌子上弄湿了医书。陌鲟想想这样也不是办法,事情总要说清楚才好解决,不然脱下去还是纠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走吧。”陌鲟开门,楼妈看着她还是这个装扮就觉得奇怪,可是人家在下面等久了怕小女孩哭被过气,就拉着陌鲟两级台阶的往下赶。
陌鲟看到花凌菡粉红的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楼妈说的人命。楼妈识趣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年轻人空间。
楼妈一走陌鲟就尴尬了。她真的不想看到他,现在他就站在她眼前,慌得她恶心。陌鲟低着头,花凌菡又开始哭哭啼啼的走过来抱住她的腿说:“小陌阿姨,我要妈妈,呜呜呜……”
陌鲟听到花凌菡找妈妈,想到容越作为一个母亲的伟大,就开始酸鼻子了。她抱着花凌菡的头轻拍着安,抬头瞪着花让。花让本来就是来赔罪的,理亏在先,现在花凌菡找妈妈,自己还要来麻烦她,本来就够不好意思的了,只好任由她瞪着自己,
“小陌,我们先上车吧,小菡还没吃午饭呢?”
花凌菡由服务生陪着上厕所去了。陌鲟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花让,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陌鲟丢下打叉就开始说早已打好的腹稿。
“小陌……”
“别叫我我觉得恶心!”陌鲟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就很激动,好像两个人很熟似的。
“花让。我不想看到你,你最好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别跟我说你爱我之类的话,你要找小妹妹多的是女人任你潇洒!也别说忘不了我的话,要忘记一个人,对于你来说多的是有效方法。
“这次看在小菡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一马,下次你要再这样,我不保证我会不会的失心疯让小菡父母双亡。”陌鲟说完这话,总觉得不解气,可是除了更恶毒的事可以做之外再怎么也想不出更恶毒的话,转身就走出了餐厅。
花让苦笑,陌鲟,你把话说得那么绝,可是,有一句话你说得在理,我是要找小妹妹潇洒,我是有很多方法忘记一个人。可是,那可不包括你—陌鲟。
花让伸出食指和拇指摸着自己的下巴,已经泛了些青茬,他总会想到办法搬回一切。
“爸爸,小陌阿姨呢?”花凌菡一出来看不见陌鲟就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她不想陌鲟像妈妈一样,一醒来就所有变成幻影成为夜里不想醒来的梦境。
“小菡,小陌阿姨做妈妈好不好?”花让抱着花凌菡,亲昵的在她耳边说。
“那不要妈妈了吗?”
“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现在小菡还小,等长大了,就会知道妈妈为小菡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妈妈是为了做了不起的事才走的吗?”
“嗯。妈妈想要小菡健康成长,长成大姑娘孝顺爸爸才离开的。”
“爸爸……”
“嗯?”花让亲了亲花凌菡的脸颊。
“我想妈妈……”花凌菡天真的同童音说着妈妈,花让知道自己的心并不是石头做的,血肉都那么鲜活,所以才会被轻轻触碰都感觉到疼痛。
“可是,我也想小陌阿姨做我妈妈。”这样,她就有两个妈妈,一个远在天涯的想念,一个近在咫尺的爱恋。那么,就可以两全其美了的。
“小菡……”花让似乎听到特赦令,心胸豁然开朗了,全身都活跃开来,就连泪水都要涌出眼眶。
谢谢你。
谁都需要一个完整的家。男人贬低女人金钱至上,女人痛骂男人四处留情,熟不知,男人女人都一样,大人小孩都一样,所有人都需要温暖的臂弯,为这个港湾奋斗,男人支起一片天,女人浇灌大地。如此简单的幸福,却都在寻找的旅途中盲目丢失,只好寂寞孤独。
花让抱着熟睡中的女儿,眼睛看向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