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瑞宝冷静下来之后，肖辉才继续问道，只不过态度已经完全变了，“方瑞宝，你平时上网吗？”
“我不上网，我家是有一台计算机，但都是小蕊在用，我也就是在职的时候偶尔做个课件什么的。”方瑞宝茫然地抬起头，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印刷卡片的事是怎么回事？”肖辉继续问道，如果方瑞宝不上网，那就和王大柚的情况不一样了。
方瑞宝觉得事情非常蹊跷，再隐瞒下去恐怕对自己不利，于是爽快地答道，“是有人委托我干的。”
“委托，怎么委托？”陶俞感兴趣地抬头问道。
“有人把一封计算机打印的委托信放到了我家的信箱里，说是有偿劳动，我一想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算是骗子，顶多白跑一趟。”
肖辉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撑着桌面，对着方瑞宝问道：“委托信里说了什么？你还留着那封信吗？”
“就是指定了一个印刷厂让我去印卡片，卡片的样式规格大小都写好了，我只要把要求直接给人家看就可以了。后来那封信按照对方要求，和印好的卡片一起被他拿走了。”说完后，方瑞宝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就把信悄悄地留下了。
“拿走了，怎么拿走的？你看见那个人了？”
“没有，他让我把东西放到城西公园的垃圾箱里，我照做了。放完之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我想等着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结果我发现那些东西被公园里收垃圾的一个女人拿走了，我跟着她走了一阵子，看到她把东西扔进了一辆垃圾车里。那辆车里垃圾很多，我想卡片肯定被弄脏了，但因为不关我的事就没管，”方瑞宝费解地摇了摇头，“结果刚到家我就看到信箱里有一个信封，里面竟然装了一些钱，数目刚好和对方许诺的报酬一样多。”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八月初，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嗯……”肖辉沉吟了一下，“那之后还有没有人通过这种方式再联系你？”
“有……”方瑞宝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而且从语气上判断我觉得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见方瑞宝说话避重就轻，肖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这次是什么委托？”
“是……”方瑞宝看着肖辉，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是要花钱买我的精子，说是做实验……”
“什么！？”听了这话，陶俞先抬起头，惊奇地睁大了双眼。方瑞宝已经年近六十了，这个年纪会有人找他做实验么？
肖辉也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如果说他对王大柚的笔录只是有些怀疑的话，而方瑞宝的话更是离奇之极，无法取信。
方瑞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离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因为之前真的收到了钱，而且对方的开价很高，于是我就报着玩玩的心态照做了。”
“那你们怎么交易的？”
“他让我弄好后，放到市立医院里一个指定好的地方。”
“哦？”肖辉抚着下巴想了一下，“那你这次收到报酬了吗？还是放到信箱里？”
“不是，因为这次的钱比较多，按对方要求直接存到了银行里，我们互换了一样的背包。”
“这么复杂的计划你们没有交谈过就这样贸然实施了？”肖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对方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在信里把一切都写得很详尽。为了描述清楚放精子的位置，他甚至画了一张医院的平面图。背包的要求也是，他指定好了品牌、颜色、大小和规格。”
“那第二封信也被对方要回去了？”
“是，放到了包里，被他交换时拿走了。”
“在银行交易时，你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没有，他戴着帽子和墨镜，而且我也不能确定那就是写信的人，因为信里说他是叫朋友去，而且他当时不仅没有和我说话，就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们旅行结束后，你还和其他的游客有联系吗？”
“没有，只是在发现小蕊尸体后在警局见过一次王大柚。”方瑞宝面露哀伤地说道，然后眼睛突然一冒光，补充道，“对了，那次我去送精子的时候，在医院里又碰到了他。”
“哦？”肖辉快速地看了陶俞一眼，示意他把这句话重点记下来，“那卓小慧呢？”
“没再见过，我跟那个女孩压根就不熟，我只知道她是个大学生。”
肖辉对方瑞宝的解释不以为然，他冷冷地道：“可是她的尸体上有你的精液……”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瑞宝有些急躁地摇了摇头，不过从他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他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
“嗯……”肖辉点点头，虽然方瑞宝说的头头是道，但他的话也不可全信，不过他所说的银行内的交易情况倒与警方现在掌握的线索基本相符。关于精子交易的事他还需要进一步的查实，至少要再问问王大柚。
再次推开审讯一室大门的时候，肖辉一眼就看见王大柚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他心里一阵恼怒，随手把夹子往桌子上一扔。
啪的一声巨响吓了王大柚一哆嗦，他明显有些惧意，迅速坐直了身体，但还是试探地问肖辉道：“我的律师来了吗？”
肖辉没好气地道：“没有。这案子证据确凿，你找律师也没用。”他见对方精神有些萎靡，于是缓和了语气，“不过你要老实回答问题的话，也许还会从宽处理。”
王大柚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要问什么？”
“我问你，你跟你的那个神秘的网友之间有没有金钱交易？”
“什……什么金钱交易？”王大柚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就得问你了，你要是还耍滑头，我立刻就结案，到时候就算律师来了也帮不了你了。”肖辉看出王大柚有些心虚，于是吓唬他道。
“其实也没什么，”王大柚自知瞒不下去了，索性说了实话，“他就是花大价钱跟我买精子做实验，我正好缺钱就同意了……”
“你们是在银行里做的交易？”肖辉烦躁地打断了王大柚的话，抢白问道。
“嗯……”王大柚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而肖辉却一脸凝重，他虽然已经料到了对方肯定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但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他现在急于要弄清楚在一年前的旅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在他还为此发愁的时候，事件的始末已经在年轻人的努力下慢慢浮出了水面。
中午吃过饭，肖辉刚走出食堂，一抬头就看见裴晓曦急急地向他跑了过来。他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趣，接到个任务就风风火火的，这和那个小警察的风格倒是很像。待女孩跑得近了，他微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关切地问道：“小裴，你吃饭了吗？”
女法医匆匆摇了摇头，她顾不上这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肖队长，我已经了解旅行社事故的全部情况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了这话，肖辉的心里瞬间对裴晓曦的赞赏又增添了几分，连忙迫不及待地问道，不过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有些焦急，连忙温和地笑了笑，“小裴啊，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不料裴晓曦对他的提议只是摆摆手，“队长，我们现在就去会议室吧，陶俞已经等在那了。”
“那好吧。”看着小法医露出严峻的神色，肖辉的心情也凝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