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查到的结果？”汪熙伟注意到陶俞面前的A4纸，于是问道。
“是啊，你看看吧。”陶俞把纸递了过去。
汪熙伟展开纸，发现是今年一月时方家的报案记录，他仔细地把内容看了一遍，然后抬起了头。这时候他点的热茶刚好送到，他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下了一大口。“这么说，方瑞宝为了这件事果然报了案，可最后为什么又不了了之了呢？”
“听当时办案的民警说，他们已经抓了一个嫌犯了，但方瑞宝后来又提出撤案了。”陶俞也不知道缘由，皱着眉猜测道，“大概是因为出事的不是他的女儿，所以也就不管了。”
汪熙伟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看到那叠纸里还有些别的内容，他翻了翻，随意问道：“这是什么？”
“地铁连环案的相关资料。”
“你的短信上不是说凶手已经抓住了吗？”
“唉……那是另一起案子，本来方蕊也是这个凶手的目标，但还没等他动手，方蕊就先被别人杀死了。”
“这是凶手说的？你相信了？”
“是他说的，不过我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取信的。首先犯案模式不同，其次案件之间的联系不足。”
“嗯，就这两点就足够了。”
“你看看这些记录，其中第二件案子有些可疑，与其他地铁案件的手法不大相同，尸体上除了刀伤外，还有很多淤青，肋骨还断了两根，像是死前与人搏斗过。”
汪熙伟真的看了起来，“嗯……而且其他的死者都是女性，只有这一个是男性。”他仔细比对几名死者的情况，忽然指着第一起案件问道，“这个‘常婷婷’的情况你们调查过吗？”
“肯定取证过了，不过那时候我还没调到刑警队，具体情况不清楚。怎么，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这名字很耳熟。”汪熙伟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对了，常婷婷好像是今年举办的全市大学法学比赛的一名选手，当时夏雪舞也是其中的选手之一，两个人都是学校推荐的，而且盛传她们都是种子选手，实力不相上下，竞争很激烈。我就是看了小舞在比赛时的精彩表现才开始注意她的，后来发现她也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犯罪心理学课程，想到她对心理学也感兴趣，我那时候心里惊喜得不得了。”
陶俞瞥了一眼满脸陶醉的汪熙伟，对他的恋爱史丝毫不感兴趣，“我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5月份吧，可惜常婷婷因为出了事而退除了比赛，小舞就毫无悬念地胜出了。”
“哦？”陶俞挑起眉毛，问道，“那比赛胜出的奖励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据说除了保送研究生外，还有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
“嗯……”陶俞抚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却不想往这个方向深究。
“陶俞，你怎么不说话了？”汪熙伟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什么……”陶俞摆了摆手，试探地对汪熙伟道，“汪熙伟，你说，这个男性死者会不会就是袭击方蕊和夏雪舞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有什么根据吗？”
“到现在也没有人认尸，他很有可能是个混混，而且他和方蕊都是被装在箱子里弃尸，你说会不会是夏雪舞……”陶俞说话越来越小声，说到最后他闭上嘴，眼睛小心地偷瞄了汪熙伟一眼。
“陶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舞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混混，如果对付得了他也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汪熙伟看上去并没有陶俞想的那么生气，而且说起话来有些缺乏底气，“况且还有常婷婷呢，她总跟那件事没关吧？”
“可是常婷婷是夏雪舞得到那笔奖金的障碍，我知道她一直在自己负担学费……”
“喂！”汪熙伟没等陶俞说完，就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你有这想法，我就不该把这事情告诉你。”
“唉，你别生气啊，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陶俞搔了搔头发，随即一拍桌子，“要想知道真相还不好办，我们马上走。”
“去哪啊？”
“当然是去调查啦，先去方家，方瑞宝刚刚被释放了，这会儿应该在家。”
在路上，汪熙伟一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他心里非常不安。从二叔那拿到的医疗记录里明确记载了夏雪舞就医的时间，从日期上看，和几起案件发生的时间非常接近，本来他并没有联系到这点，但陶俞的话让他有些起疑了。
方瑞宝果然在家了，一开门，陶俞就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棉质的睡衣，脸色红润，微微凌乱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珠，于是笑着问道：“方老师，昨天受委屈了吧？”
方瑞宝诧异地看看陶俞，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汪熙伟，有些胆怯地问道：“怎么……陶警官，找……我还有事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你。”陶俞轻轻咳嗽了一声，眼镜向屋里看去。方瑞宝见状，立刻会意，忙把他们两个人让了进去。
“方老师，除了来看望你，我们这次来是还有些情况想顺便跟你了解一下。”陶俞刚坐在沙发上，就一脸严肃地打起了官腔。坐在他身旁的汪熙伟看到这番情景，不禁刻薄地撇了撇嘴。
“是是是，有什么事，您尽管说。”自从从警局出来后，方瑞宝就对警察的态度恭敬了起来。
“那我就直说了，”陶俞点点头，“今年一月初的时候，你曾经到派出所报案，称自己的外甥女被人强奸，可在警察抓捕了一个嫌犯后，你为什么又撤销了这个案件？”
“这个……”听了这话，方瑞宝的脸上立刻僵硬起来，说话支支吾吾起来，“呃……那是因为……”
“方瑞宝，你知不知道随便报案又随便撤销是妨碍司法公正的行为，你把警局当成你家了吗？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但别忘了你现在刚刚从一件案子里洗脱了嫌疑，任何关于你的情况都要着重调查！”陶俞见方瑞宝不肯说，于是皱着眉，板起脸，夸张地说道。
听了这番说辞后，方瑞宝信以为真，露出了一脸惊恐的神情。而汪熙伟则斜睨了陶俞一眼，心里对他做作的表演感到了惊奇。
“我没有，我……唉，这都是小蕊惹的祸啊。我一听说那件事就马上报了警，夏雪舞的父母都过世了，这事就得我来管啊。可抓到了人后，小蕊才跟我说实话，原来这是她和那个人计划好了，串通起来欺负雪舞的。”方瑞宝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都怪我把女儿宠坏了。在我弄清事情的原委后就立即撤消了案件，又舍下这张老脸去求雪舞，让她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我们会好好补偿她的。她虽然同意了，但后来就再也没有主动和我们联系了。”
陶俞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尸体照片，递给了方瑞宝，“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是他，就是他……”方瑞宝只看了一眼就推开照片，肯定地说道。他抬起头，注意到汪熙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解释道，“我记得这人右手上的纹身。”
“嗯……”陶俞神情复杂地收好了照片。
“陶警官，这个人他……出什么事了吗？”方瑞宝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问道。
“他死了……”陶俞冷冰冰地答道。
“哦，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啊！”听到回答，方瑞宝眉眼间竟露出一丝喜悦。
陶俞见不得他这副德行，又补充了一句，“和你女儿的死因一样。”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方瑞宝忍不住惊诧地喃喃自语，随后瘫软地陷了沙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