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日,晴。
下午三点四十分,赵恺走进顾妍打工的那家便利店,上次与他沟通的店长恰巧不在,店里只有一名陌生的女店员,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一点的样子,很是年轻。
赵恺上前出示警官证,表示希望了解寒假来打工的顾妍的基本状况。那名女店员表示自己也只是刚做的兼职,从四月底才来这里做了不到半年,并不认识顾妍,于是她找来了在休息室里的另一名女店员,那名店员看上去明显年龄大许多,应该比赵恺年长十多岁。
一提到顾妍,那名女店员看赵恺的眼神就充满了戒备,像是在打量一个囚禁多年的牢犯,听说他是警察后,表情才舒缓不少。
她盯着便利店对面的小区看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她大约是去年九月份左右来到店里的,因为她还要上课,所以只有周末会来这里工作,顾妍是个勤劳善良的女孩子。不管是中班还是晚班,我每次来总能见到她,店长也很喜欢她。每次夜班过后总会将一些卖剩余的便当给她带回去吃。”
女店员伸手一指:“喏,她就住在对面的小区里面,好像是14号11楼,有一次她说她肚子疼没有来上班,我给她送过一次盒饭。”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赵恺连忙打断了女店员的话,他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地方:“你说顾妍周末也住在这个小区?”可是她的资料上登记的是在偏远的郊区,这似乎和赵恺手中的资料有些出入。
“嗯。”女店员点点头,“听她说好像有一个男朋友,但一直没有见到过人,过年那会儿她男朋友偶尔会开车过来接她。”
“开车?”
“是啊,有那么两三次吧,但车窗没有摇下来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男朋友什么样子,顾妍每次都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应该是她男朋友没错,嗯…….我记得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女店员回忆道。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顾妍是什么时候?”赵恺问。
“大约今年四月上旬吧,那天我来到店里看见顾妍两只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我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也不肯说,这件事之后没两天她就辞职了,也没有说清楚什么理由,就说觉得太辛苦不想做了。那天我也在,我看见店长有挽留过她,可是没有用,她还是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赵恺从便利店里出来,看着自己正面的小区,那是这附近唯一的一片高层,大门口写着“祥和小区”几个大字。
顾妍的男朋友不是那个与她一起失踪的季非吗?季非家和顾妍家从小就是邻居,也不会太过富有。很显然,那个开着车来接顾妍的人一定不是季非,也就证实了之前赵恺的推论,顾妍经常和一名,或者多名社会人士接触。
顾研从初中起就被评为校三好学生,后来到了高中又是成绩数一数二的尖子生,三年的班长,为人和善,所以有很多好朋友,与男朋友季非的关系也是十分融洽,并且很孝顺父母,听邻居说顾妍和父母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
那么,到底是什么促使这个原来就很缺钱的女孩子不惜每个月花一千多元住到这里来。祥和小区距离A大较远,光是开车也要三十多分钟,离顾妍自己家更是两个方向,顾妍没有任何理由大费周章来到这里,除非……赵恺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顾妍在躲避着什么,又或者……出于某种目的。
赵恺决定前去一探究竟,他走到祥和小区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后者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问他是哪栋楼的,赵恺赔着笑脸说他是来走亲戚的,对方住在14号11楼,保安对他一番打量才放行。
眼下是十一黄金周,九月三十日下午大多数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校园回家了,只剩下少数一部分学生留在学校里,基本都是一些外省市的学生,他们没有选择在这个小长假回老家。
A大的校园一下次减少许多人气,变得空荡荡,连一棵棵挺拔的松柏也显得形单影只起来。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薜蔷薇的裙角,她皱了皱眉头,将裙子抚平,顿时有些后悔今天选错了衣服。从走出宿舍开始,她的裙子已经被吹起来三次了,于是她决定回宿舍楼换一套衣服再走。当她拖着行李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秋歌向这边走来,她下意识地偏过头想绕路走,却不料被林秋歌叫住。
“小学妹,放假了,你怎么还留在学校呀?”林秋歌走上前来帮助薜蔷薇拖行李箱,却被她婉拒了。
自上次那件事之后,她就隐约感觉到魏海琴对林秋歌的好意以及对自己的敌意,在她接触下来,魏海琴看中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的,为此她甚至会拼了命去得到它。
薜蔷薇曾经在上海市导游中文讲解比赛上看到过魏海琴的狠劲,她与薜蔷薇打赌说一定会拿到一等奖,也就是附带的一千元奖金,她一遍遍地修改稿子,还去请教了好几名任课老师才把稿子初步定下来。之后就是成百上千遍的背稿,讲稿。如此反复,如此不厌其烦。最终以超过第二名11分的优势稳拿一等奖,她就是这么一个相当执著的人。
因此,为了不损害她们之间的友情,薜蔷薇决定在某些时候尽可能避开林秋歌,以免节外生枝。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偏偏想逃开,偏偏却让彼此的距离更加接近,毫无预兆的。
见薜蔷薇不吭声,又一阵风将她的裙角吹了起来,她也没有察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林秋歌只好假意地咳嗽两声,用他一米八五的高个子替薜蔷薇挡住了风。
薜蔷薇这才反应过来,她抚平裙角,轻如蚊子叫地说了句:
“谢谢社长。那么……我就先走了。”
“不客气。”
林秋歌拦住了她,脸上有些不悦: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导致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看见我就绕道走,嗯?”语气凶巴巴的,像是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社长,你想多了,我,我没有。”薜蔷薇低声说道。
语气中的委屈使林秋歌一下子心软了,好像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一点点拉扯着,忍不住泛起难受。
“好了,没有就没有。你去吧,记得早点回家。”林秋歌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举在半空中的手也放了下来。
薜蔷薇才没走几步,林秋歌又喊住了他:“以后能别老叫我社长吗,怪生疏的,叫我秋歌吧。”
怕薜蔷薇想太多,林秋歌连忙解释道:“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薜蔷薇“嗯”了一声,向宿舍走去。
林秋歌望着薜蔷薇的背影,暗叹道:蔷薇啊蔷薇,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呢?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拍林秋歌的肩膀,林秋歌转过头。
是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