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3日,晴。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听了十几年,整个童年时代它伴随着我成长。没错,正是我姐打来的电话!我姐并不知道我接起了电话,因为我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以为接电话的是小梅,所以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我从来不知道我姐有这么粗暴以及疯狂的一面,成堆的脏话从另一头传来,令我差点就认不出我姐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我终于明白小梅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我打掉这个孩子了。”
看见钟杰紧皱的眉头,赵恺好像隐约猜出了点什么,他静静地接过钟杰递过来的烟,将它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因为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小梅和我姐夫在我之前就认识并且好上了,那孩子是我姐夫的!”钟杰的情绪有些失控,说话也打颤起来。
“你能理解这种被亲人双重背叛的感觉吗,你能理解吗?”
赵恺点点头,随后道:“都过去了。”
“哎。”钟杰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消沉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痛不欲生,完全没了想法,更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小梅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吗?我当时心乱如麻,直接冲进屋里把小梅推醒,气急败坏地质问她和我姐夫的关系,我问她姐姐说得那些都是真的吗?小梅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反倒平静许多,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望着我然后一个劲的笑,更没有否认与姐夫的关系,我当时就火了,对她气冲冲地说,你喜欢姐夫就和他结婚去呀,用不着来这里假惺惺地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她怎么说?”
“她说她爱我。”
“既然爱她还和你姐夫有孩子啊!”
“小梅说他们很早就认识,是姐夫把她介绍到公司做助理,她非常感谢姐夫,每天形影不离地照顾他,又一次姐夫喝醉酒了……哎,之后姐夫为了避开她把她调到了其他部门,却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让我姐姐发现了,才有了今天的争执。”
“那你姐夫知道小梅肚子里有孩子吗?”
“应该还不知道。”
“所以你……”赵恺欲言又止。
“恩,我接受了小梅和孩子,并且和她达成协议,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从此以后小梅肚子里的就是我钟杰的亲生骨肉,孩子出生后跟我姓钟,和刘志一点关系也没有,小梅哭着答应了我。”
“那这孩子……?”赵恺目光扫向房子的二楼。
“她叫钟惠,今年九岁半了。”
“怎么没有见到小梅?”
“她去世了,因为怀孕期间得了妊高症,没有注意调理,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然后就……”
“对不起。”
钟杰朝赵恺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语气有些松软。“没事,你也说了,都过去了。”
一切又恢复到正题上,赵恺向钟杰提出了心底的疑惑:“这么说来,钟惠是刘雅的亲妹妹?”
“刘雅刘琪不是我姐姐亲生的,是从一个农户手里抱来的,当初他们没有能力抚养这对双胞胎,我姐看他们惹人喜爱便抱了回去。”
赵恺听后大吃一惊。
“不是亲生的?”
“恩,但是我姐姐姐夫对她们非常好,尽可能满足她们提出的所有要求,那对姐妹性格也大不相同,妹妹刘琪一直沉默少语,乖巧懂事,而姐姐却是个出了名的鼓捣专家,把家里的设备折腾的够呛,但自从我姐姐去世后,姐妹俩就和保姆住在10号房子那里了。”
“刘雅的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她们的父亲,也就是你姐夫还健在吗?”
“不在了。他们夫妻死于三年前的车祸,当时车上好像就他们两人,经过淮海路路口的时候与一辆面包车相撞,车身翻了,当场起火,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你还记得具体日期吗?”
钟杰认真想了一会儿,答道:“具体日期记不得了,好像在11年的八月中旬,因为我姐在蓝海市就我一个亲人,所以晚上我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姐姐姐夫已经断气了。之后刘氏姐妹就和保姆三人住在他们原本的屋里,与我也失去了联系。”
原来是这样,那恰好证实了之前的推断是正确无误的,刘氏姐妹为了掩人耳目才谎称在外面租房,果然有蹊跷。
“谢谢钟先生,和您交谈得很愉快,我想,我应该收集到了某些重要的情报,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吗?”
“请讲。”
“能替我关注一下10号楼的动静吗,比如有什么人进出之类的。”
“好的,我在家时会特意关注的。”
“那是在太谢谢您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消息请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叫赵恺,大家也算认识了。”
“没问题,我知道了。”钟杰接过赵恺递给他的名片,客气地说道。“晚饭应该准备好了。”
赵恺笑笑,他原本就没有在人家家里蹭饭的习惯。“不用啦,我先回家啦,还有一点事,谢谢好意。”
“那好吧。”钟杰也没有多做挽留,礼貌地将赵恺送到玄关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关上门。
不多时,一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从楼梯缓缓走下来,紧跟其后的,还有刚才在院子里玩泰迪的小女孩。
钟惠走到一楼后蹦蹦跳跳地邀功:“姐姐,我刚才对那叔叔说的话是不是很生动,他真的相信了呢!”
女人爱怜地抚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家惠儿又没有说谎话,我有时候是很吓人的的哦!”她转头用赞许的目光扫过钟杰,语气带着些许嘲讽,“还小梅,亏你想得出来,不过真是说得让我也好好感动了一番,钟杰,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小姐过奖了。”钟杰拿着打火机讨好地为刘雅点燃一支烟,与刚才那位不顾一切想要替妻子报酬的男人形象判若两人,场面极其怪异,“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吧,我猜那个笨蛋警察一定会按照我们给他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到时候就可以让那些被埋在深处的真相公诸于世了,哈哈哈。”刘雅的眼中突然冒出无比凶猛的光,她恨那些夺走自己一切的人,她恨之入骨,她发誓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把他们欠她的,自己该拥有的,一并夺回来,不许有丝毫差池!等着吧,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钟杰静静地看着刘雅传递出来的危险信号,脑海中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开车经过淮海路路口看到的那个场景,一辆私家车在转弯时忽然打滑,侧面撞上了正在行驶的金杯面包车,导致车身严重起火,一时间整块马路都被染上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血以飞快的速度蔓延开来,渗进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