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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无极峰中有佳人

月色如水,当红火灯笼悬挂于望天主峰之时,碑林峰显得如此寂静,就像温柔的少女在你耳边低喃。

项仲道坐在外院那棵老槐树下,一地落叶枯黄静美,诉说着时光魔力。不远处长廊上一老藤编织的摇椅躺着,上面坐着一人,闭着双眸,显得毫无生气。

“没想到他们做的如此之绝。”项仲道轻叹一声,站起来身子,踩着那细碎满院的月光,他挺直腰身,目光柔和投射。

“不过,郑深师兄,我想你也不会后悔!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武道之路漫漫,天赋努力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还是那一颗心,心善则神明,心恶则神污。”

平淡的话语激荡不起一丝涟漪,却格外蕴含力量。

近了,再近了,项仲道弯腰坐在长廊边沿的低矮木栏杆上,盘起一条腿遥望月宫寒光。

“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郑深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找到融魂花,将你顺利带出来!”

啪!

清冷的光芒明亮不油腻,打过一边屋瓦照应在郑深的脸庞上,那紧闭眸子处隐约有睫毛翻动,一滴滴晶莹的珠子缓缓钻出眼皮底,肆意驰骋在平滑的脸庞上,烫出两道泪痕。这泪水不辛酸,不后悔,包含炙热情感。

项仲道偏过脑袋顿时一震,想起身,最后还是忍住了。曹振在明秀峰的时候说过,离魂丧魄虽然可怕,可人有三魂七魄,郑深的确陷入活死人状态,可微弱的感知还在。他现在的表现更加让项仲道坚定决心,人之一生,定要问心无愧!

······

第二日,日上正天,晴空万里,深秋中难得有如此好天气,暖洋洋的感觉也让所有人心中生出股股干劲。

项仲道行走在无极峰的小路上,他来这块一是记得当初孟丁与他所说之约,二是为了徐疯子。一开始徐疯子的手段将他折磨的可是********,不过在经历种种险难之后他越发感激起这个家伙。没有那几个月打下的基础,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说也幸运,说也不幸,项仲道竟然没看到徐疯子的身影!穿过那莽莽荒荒的杂草,重新来到宫殿废墟之所,倾塌腐朽的梁柱随处可见,瓦砾砖石平铺散落,野草早已占领了一方土地。五千繁华盛世不敌数十载人烟荒芜,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项仲道轻轻抚摸着残存的石像,环顾四周,并无一人身影,想来过了那么长时间,那个女孩早走了吧。

“看起来你对无极峰的感情挺深,可你不过入宗数月,这是为何?”清冷的话语突兀响起,引的项仲道抬头。在那一根斜倾的粗壮雕龙横梁顶端,站立着女孩高挑的身影,她幽冷的眸子注视着项仲道,古井不波。

“无极峰就是我的家。”项仲道的手放在了腰际碧玉竹筒上,那里藏着老鬼的骨灰,亦是一把思念。

“你的家?你自黑山死牢而来,我想,指魔便是你的师父吧。”

女孩的话八九不离十,项仲道坦然一笑,缓缓打开碧玉竹筒的盖子,运气四神内力。

那捧灰白随着流荡的风儿远扬,散落这片山山水水,魂归故地。

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白云幻化,好似有一张老脸舒适的笑着,人死而落叶归根,狐死必首丘,这恐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啪!

项仲道运气金刚指力,生生捏碎了那价值不下百金的碧玉竹筒,眼中毫无肉痛神色。粉末飞舞,最终结果不过融入土地之中继续滋养。

“你找我有事吗?”项仲道温柔道,那轻微的话语如同情人间的低喃,细小处生怕惊走一片尘埃。

女孩朱唇轻启,皓齿毕露,冷冻的心忽然震颤一下,很快又凝结起来。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子带给他熟悉感,好像是父亲的感觉。想起那个顶天立地,狂傲不捐的奇男子,女孩眼神黯淡。一切都回不去了,世俗的枷锁太沉重,那些老家伙的力量太强大。

“哈哈,小侄女,我来了!我又来了!”

山林狂风大作,一人凌空翻越,邋遢的模样实在难以恭维,却是指宗一霸。

“小叔。”女孩目露哀伤,隐约中有泪光闪烁。

“小叔?侄女?”项仲道的眼眸在两人间来回打量。徐疯子不是孤儿吗?他不是跟着老鬼这才姓徐的吗?怎么又成了这个女孩的小叔?

“侄女乖,不哭!不哭!”徐疯子见那女孩模样立即哀求起来,“哇!我也哭了!我真没用!我真没用!侄女,救不了你!救不了你!我对不起你!”

女孩倔强的咬着嘴唇,挥舞起白纱衣袖,缓缓降落到地上。她点起脚尖,白玉纤手放在徐疯子的脸上,将其泪珠轻轻抹去。

“小叔不哭,子衿不怕的。”

徐疯子泪涕横流,干枯似鸡爪的大手狠狠抓着脸庞,仿佛魔怔一般,“不是我没用,师父就不会走了!不是我没用,大哥也不会投入轮回塔!不是我没用,你也不会要死了!我没用!我没用!”

项仲道迷惑了,他分辨不出徐疯子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是有一点他悟了,老鬼被送入黑山死牢以及无极峰发生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牵扯的甚至更大。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小叔,除了你没人再陪我了,或许我走了更好。”卫子衿眼眸中有死意丛生。

项仲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只手搭在女孩香肩上大声道,“人生百载,武者之命更为悠长。你年不过十一二,为何如此悲观呢?”

“你不懂的!”对于这个与父亲有些相似的少年卫子衿也没有在意他无礼的举动,而是摇着脑袋。

“我不懂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人活着是为自己而活!你看起来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东西!”

项仲道的劝解并没有对卫子衿起到作用,她拨开其大手,淡淡道,“我的命并不属于我。”

“笑话,谁人可以主宰他人命运!”项仲道猩红着双眼。

“弱肉强食,世间至理,这个世界太黑暗。”

“弱肉强食没错,可我努力再努力,谁弱谁强又有谁知?若这个世界黑暗,我就用双拳打出个朗朗乾坤!”项仲道扬起拳头,这一刻光明心成型,在喉口汇聚,浩然正气第四重大成!

儒家浩然正气邪魔不得放肆,但终究遵循一个道义,项仲道身有正气,这门一流武学的修炼速度才得以如此之快。可踏入第四重之后,浩然正气便来到一个变革的关键点,那是从入门踏入小成,正式发挥这门武学的力量。

浩然正气小成的标志便是立道!人间大道三千,小道数不胜数,自然、天数、意志种种不断。

项仲道选择了最难的一条,他的道名为光明,他道的目的便是那朗朗乾坤,有多难可想而知。可这不就是他吗?纵使荆棘蛮路,纵使头破血流,也要闯一闯,不负少年飞扬。

卫子衿先是一愣,最后一叹,“你努力再多也非一朝功成,面对如山岳的他们只是螳臂当车。”

“那我会证明给你看!”项仲道郑重道,要知道光明心真正凝聚之后他所说的话就必须履行,否则武道已破,心魔入体,无药可救!

卫子衿冰冷的面容一缓,多么像,和父亲多么像。

“为什么?”

“为了你!”项仲道吐口而出,但那一瞬间便后悔了,心中思绪回转,生怕惹恼了面前的女孩。

“是吗?”卫子衿没由来的面色一红,若是被中洲那群家伙瞧见定会大吃一惊。

“哪个··哪个···”项仲道这根木头挠着头,尴尬的氛围越发浓厚。

“你说你会证明给我看,可是你现在太弱小了,想要成为强大的武者,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卫子衿直接绕过这根话题。

“我不怕,从黑山死牢中出来我早已不怕了。”项仲道挺起胸膛。

“那好,你每日便来无极峰吧,我教你。”卫子衿点点头,精致的面容不施粉黛,模样颇为认真。

项仲道一下子回到了数天之前,那遮天蔽日的剑罡以及深入内里的剑意当真强大。一想起女孩的年龄他还真是有挫败感,更不安于能够让女孩流露如此悲观情绪的势力。

“好玩!好玩!我也要来教!教武功喽!教武功喽!”徐疯子的感伤犹如金鱼的记忆,不过七秒,又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项仲道心中一突,这家伙的手段他终生难忘!

“也好,小叔的功夫不错,正好给你当对手。”卫子衿赞同道。

项仲道浑身一颤,给他当对手?是给他当沙包吧!

“你也别露出这样的表情,相信小叔之前也帮过你,结果如何我也不再多说,总之和我说的一样,想要成为强大的武者,付出的代价不小。”

项仲道深吸一口气,“来吧,我不怕。”

一听这话,徐疯子顿时眼露精光,流着口水搓着手,那表情简直猥琐至极,也让项仲道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这家伙的“疼爱”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了。

“听说你想要找融魂花?”卫子衿思维跳脱,一下子又重新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是,不得不做。”

“有线索吗?”

“华山魂谷!”项仲道深吸一口气。

“西岳华山?”卫子衿天真无邪的模样煞是可爱,“魂谷我偶有听闻,但是建议你在尚未通窍之前别去那里。”

“好的。”项仲道不傻,郑深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只要有融魂花便好。卫子衿说的没错,西岳华山地处南北中部交界处,从指宗一路穿行花费也得一个月的时光,可以算的上项仲道有史以来出门最远的地方。一路上多是艰难险阻之地,也不知会发生什么,通窍之后至少还有些许感知。

“华山派乃名门正宗,你少不得与他们接触,多做这方面打算。”

卫子衿的话项仲道明白,他也准备去碑林峰的藏书阁观看一些书籍资料,此趟凶险不下于鬼族入侵,一切就等到通窍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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