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消息,就像一缕阳光,让小彤多云的天空顷刻间亮堂起来了,她兴奋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沙滩、海水、椰风……南海风光,让她向往。
周一,谢大姐来接她。小彤拿个大箱子,正等在小区门口。脱去了制服,身着便装的她,看上去年轻又活泼。
到了机场,过了安检,小彤和谢大姐坐在长椅上待机,一边闲聊。过了一会儿,谢大姐突然站起来,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小彤回头看时,不由呆住了。她看见田院长拉着行李箱走过来,谢大姐上前接了过去。
“院长--”小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诧异。
“小彤,会议材料是你写的,你得负责到底啊。”院长走过来,笑着说。
“小彤,我们是陪院长去开会。”谢大姐放下箱子说,“这都是院长安排的,当时没跟你明说,是怕你不愿意去。”
小彤恍然大悟:“啊,是这样,谢谢院长。”这时,小彤的笑是真心实意的。她的心又豁亮了不少。同时,院长能这样做,她有些不安。
中午十一点,他们上了飞机,拿着登机牌对号入座。小彤和院长在一排,谢大姐在后面一排。小彤马上想起了谢大姐的话,原本会议只有院长和谢大姐两人参加,她的票是后订的。
“大姐,你坐这儿,我到后面去。”小彤让出座位。
“不用啦,坐哪不一样啊。我一会儿就困了,你陪院长说说话。”谢大姐去后面了,自己举起了行李箱。
田院长把靠窗的位子让给了小彤。他说:“我坐上飞机就犯困,白白浪费了窗外的风景。小彤,你坐里面,年轻人精神。”
可是,这一路上,田院长并没有睡觉,一直在照顾她。
空中小姐推着饮料小车过来了。
田院长问看着窗外的小彤:“小彤,饮料来了,你喝什么?”
小彤回过头说:“都有什么?我不要碳酸饮料,来杯咖啡吧,热乎的。”
“来杯咖啡。”田院长对空姐说,又回手帮小彤放下了小桌板,再接过咖啡给她。
饮料车过去,食品车就过来了。空姐说,有鱼香茄子和鸡腿饭。
“来盒饭啦,早就饿了吧。”田院长说。
“我要茄子的。”小彤说,一边翻开了机上杂志。
“鱼香茄子是辣的,我记得你好像不能吃辣的。”田院长提醒说。
小彤心里又感动了一下,说:“谢谢,那就来鸡腿饭吧。”
边吃饭,小彤边想:自己对院长爱搭不理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正像飞歌说的那样,院长对你好,你也要适当地为院长分担才对啊。可是,小彤即使同意飞歌的话,懂得了这个道理,感情上也是疙疙瘩瘩的。为了工作,为了大局,为了答对好更大的领导,说白了就是为了和大领导处理好关系,你就可以随意牺牲小人物的努力和愿望吗?可是,人家院长是领导,决策是人家的权力,用不着关注你的情绪还想办法缓和关系。这说明,院长还是关心她的,还记得当年的友谊。
吃过饭,小彤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个塑料瓶,将一粒淡绿色的口香糖倒在了田院长的手心里。
田院长会心地笑了,小彤也笑了。
到了海口,有会务组的人接站,然后到宾馆报到,又临时调整了房间,谢大姐和小彤住在一起。
睡觉前,小彤拿出两张面膜。
“来,大姐,我给你贴一张面膜,保证你明天有个好脸色。”
小彤穿着睡衣走了过来,她刚洗浴过的身体散发着茉莉花的清香。也许是没生过孩子的缘故吧,她皮肤光滑紧实,身材窈窕,双乳高耸,小姑娘一般美健。
“年轻真好啊!小彤,你们会生活,还懂得保养。”谢大姐孩子一样,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等着小彤给她贴。
“你不也年轻过吗?”小彤弯下腰,展开面膜纸,“再说啦,你也不老啊,看上去就四十岁吧。”
“要是四十岁就好了。”谢大姐轻叹了口气说,“小彤,你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啦。”
“是啊。可他在部队,一年就见那么几次面儿,也没特别想要,就顺其自然了,一直也没怀上。”
“小彤,我当大姐的就直说了。赶上排卵期,一次就有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一次也没赶上排卵期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得去检查检查。”
“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有点儿宫寒,不是什么大毛病。另外,现在要孩子,我一个人也没法儿带。等他转业再说吧,也就一年半载的事儿。”
“他要回来啦,去处选好了吗?”
“还没有呢,再说吧,不是着急的事。”
小彤给谢大姐贴好了面膜,自己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也贴了一张。
“你看咱俩这样子,晚上不用锁门了,小偷看见也会吓跑的。”小彤也躺到床上。
谢大姐听了就笑:“没想到,贴个面膜还一举两得呢,既美容又防身。”
第二天吃过早饭,田院长拿过谢大姐手里的文件袋,说:“开会,我一个人参加。你们俩出去玩吧,不用管我了。”
“这怎么行啊?我们在宾馆等您,不就开一天会嘛,明天一起出去玩。”谢大姐说。
“今天,你们俩自由活动,明天我们一起参加会议组织的参观。我遇到不少好朋友,也得好好聊一聊啊。”院长说,“去吧,去吧,好好玩啊。”
晚饭后,三个人去海边散步。
踩着细细的白沙,迎着凉爽的海风,听着海浪轻吻沙滩的声音,看着层层卷起的浪花永不厌倦地漫上来,小彤拎着刚脱的鞋子兴奋得跑了起来……
“院长,你看,这个疯丫头。”谢大姐说,“一走出来,就像个孩子。”
“人在大自然里,是最真实的。”田院长说,“这些天,她对我意见还是挺大的,连文件都不给我送了,让内勤去送。上周,她跟李季吵了起来,这你也知道吧。可她没跟我说,我问她,她也没说。”
“院长,你的用心,她慢慢会理解的。至于她和李季的关系,她自己会处理好的。经过这件事,她已经开始成熟起来啦。”谢大姐说,“院长,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了,你们好好聊聊吧。”
谢大姐回去了,田院长向前面不远处的小彤走去。
小彤将脚埋在沙子里,坐在沙滩上扭头看着什么,神情那么专注,手还在无意识地抓沙子往脚上撒。原来,岸上椰树下有一对情侣,他们牵着手,正甜蜜地倚靠在一起。这时,田院长突然有了父亲一样的疼爱和酸楚,小彤是在想爱人啊,两地生活实在不容易啊。
田院长停了脚步,说:“小彤,想什么呢?”
“啊?”小彤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想什么。出来玩,就什么都不想啦。”
“我知道,你因为这次竞聘对我有意见,而且意见挺大。”田院长也坐下了。
“现在我想通了没什么,都过去了。”
田院长面向着大海,海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小彤发现,院长的头发越来越少了。
“跟你说实话吧。这次竞聘,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两次为李季说情,要必保她上,而且就在民一庭。当然,李季自己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得了不少选票。没办法,别的地方又调整不了,为了我们院今后的工作,我只能委屈你啦,希望你理解。以后有机会一定补上。李季的事,有的党组成员都不知道,还得为市领导维护形象啊……”
小彤知道了内幕,知道了李季的嚣张从何而来,随口说了一句:“我也听说过李季和市里领导关系密切,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这……这怎么可能呢?”
“好啦,别说她了。”田院长说,“还希望你好好工作。你综合素质不错,我也有意识地在培养你。要看大方向,要提高遭遇挫折的心理承受力,这样,才能成熟起来,坚强起来。天将降大任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
小彤点了点头,说:“其实,谢大姐,还有我的好朋友都劝过我,我真的已经想通了。在这样的时候,我应该、也愿意为您分担一些,当然,得是像您这样体恤下属的领导。我也希望,我以后别再遇到李季那样的人。领导一为难,就有人遭殃啊。”
两个人都笑了,前嫌冰释。
夜色降临,海风凉了,岸上的灯火已经燃起,海浪似乎大了起来,游乐中心门前的空地上,卡拉OK的乐曲漫过来……
小彤很有感触地说:“海南的夜色真美啊,等我退休了,一定来这养老。呵呵。”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走遍了海南的著名景区,因为没了芥蒂,其乐融融……
回去那天,谢大姐早早地叫小彤起来。
小彤连眼睛也不睁,懒洋洋地说:“下午一点的飞机,时间还早呢。”
“不能睡了,飞机改签了。”
“改签了?”小彤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几点的?”
“十一点的,快起来吧。”谢大姐正在收拾东西,“机场人多,要早点去,行李什么的还得办托运呢。”
“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睡不着觉啦。”
到了机场,换好了登机牌,办好了托运。谢大姐递给小彤一张机票,高兴地说:“小彤,给你的。福州。”
“什么?福州?”福州是小彤爱人的部队所在地,小彤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满眼疑问,“怎么回事,大姐?”
“是院长给你订的,去探亲吧,七天。”谢大姐说,“十一点的飞机,马上安检啦。”
这份惊喜,让小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给院长鞠了一躬。直起身时,已泪流满面。
谢大姐搂着小彤的肩膀去安检,并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次探亲,要带着喜回来啊!”
小彤破涕为笑。
过了安检,三人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