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医生进了产房休息室,推车上已经躺着一位已经生好的产妇,婴儿也已经包裹好,放在母亲的脚边。猫猫羡慕得直咽口水(在阵痛中竟然还没有丧失情绪的表达),随便找了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床躺了上去(生孩子绝对能治好洁癖)。医生过来给绑了胎心监护的仪器。把猫猫安顿好了后,她说道:“疼你就叫出声,尽量休息,能睡就赶紧睡,不然等下生的时候要没力气的。”我的妈呀,猫猫心想这不是天方夜谭吗,还睡?在这间隔三四分钟的阵痛里你能睡?正苦笑着,护工进来把那个生好的孕妇推走了,接着又有人搀进来一个哼哼唧唧的大肚子。猫猫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有伴儿了嘛,而且心里默认晚来的也一定生得慢。
后面的两小时里,猫猫继续保持沉默,阵痛越来越厉害了, 每一次都觉得腰要被折断了,真正肚子上的痛反而感觉不太到。神奇的是,也许是太累了,在不疼的那三四分钟里,猫猫真的有睡着,但只要意识一恢复,阵痛紧跟着就来。于是猫猫的潜意识告诉自己,睡睡睡,睡着了就不疼了……慢慢地,阵痛间隔变长了,延长到大概8分钟一次,到了5点钟,猫猫从一次短睡中醒来,虽然知道阵痛变长应该不是宫口开得快的信号,但自己的意志力已经有点到边缘了,决定叫医生给检查一下。
医生躺在另一张床上头都没有抬:“还早呢,你看你还能这么清醒地和我说话,肯定没开全!”后来在猫猫的坚持下,她还是起身下来给我做了个检查,果然,这两小时一指都没开!
猫猫真是备受打击,按理说两小时应该可以开到三指啊!当时猫猫的目标就是三指,因为那个时候就可以打无痛分娩了,肯定是睡觉影响了进度!想到这里,猫猫坚定地说:“我要下去,不在这边等了!”
Ⅵ
猫猫又坐回轮椅,被护工推出了产房。门外的景象让人有了些许安慰,孩儿他爹总算调整到了清醒模式。
后面的三小时也没啥新鲜的,盆骨一个东一个西,自己越分越来劲,猫猫把床单扭成了麻花,脾气也越来越臭,虎爸自觉前半段表现不佳,赶紧殷勤地把爪子递过来:“疼就抓我吧!”被猫猫一掌挥开,这个不知死活的,真让我揪,我现在能给你撸成个无骨凤爪!
就这样保持清醒到8点,门外陆陆续续医生们都来上班了。猫猫赶紧吩咐虎爸去叫人来给检查,一边拨通了虎外婆的电话。
白天的医生都是熟人,于是猫猫有了特殊待遇,不用爬上爬下检查了,这次医生是直接检查产道,手一伸,惊讶地说:“哎?羊水还没破嘛?三指倒是开了,可以打无痛了!”
无法形容猫猫那时的心情啊,八小时!总算熬到头了!据说打了无痛以后就爽了,到生的时候顶多就是便便的感觉!转念一想,奇怪了,羊水不是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就破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没破?医生想了想,很有经验地说:“那一定是流了一点,然后宝宝的头一歪,形成了另一个羊膜囊。”
姐妹们,看到了吧,啥叫瞬息万变,生孩子就叫瞬息万变!也来不及感慨了,猫猫当时特想谁直接给我扎一针,晕倒最好。
来到三楼,这下是真正进到了产房,顺产室两个床位,当然不是普通的床啦,床底有俩脚蹬子,床两边还有俩把手,感觉灭了灯就可以玩遨游太空之类的游艺项目。
主任大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一堆人效率还挺高,我刚一条腿爬上床,麻醉师就来了。 无痛分娩的麻药,应该是和剖腹产的一样吧?都是从脊椎打进去,据说那个针管巨粗的。反正猫猫那时候是什么也不顾了,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么怎么说生孩子别把自己当人看呢。
要说我那个麻醉师应该是医院里最好的,却是个火暴脾气,那天不知道有啥不愉快,老远就听着她高亢的嗓音,搞得像王熙凤登场。助产士看她来了,忙和我说:“打麻药了,你把身子蜷起来抱住大腿,会比较难受,千万不要动!”那个时候麻药就是猫猫的救星,再难受也没阵痛疼啊!于是二话不说就打算抱大腿,突然一个阵痛打过来,人一下子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只好呻吟:“等等医生……等我这个阵痛……”“等什么等!!!我前面楼好多个病人呢!!!快快快!!!”麻醉师一声吼,猫猫明白登场的不是王熙凤是哥斯拉,识趣地奋力抱住小腿,让自己拱得象个虾米,这一针,又让猫猫想起4岁那年缝针,阵痛和针痛前后夹击,很难受很委屈,但是一动不动……
后来背上她们怎么操作的猫猫看不到,貌似是接了根管子,翻身躺下后,一股凉液由脊柱流下,非常舒服,不到一分钟,腰的痛感就没有了,肚子也变得好迟钝。痛感消失了,反而能明显感觉到腹部一波一波儿颤动,刚才疼得分不清南北,打了麻药以后才清楚的体会到阵痛原来这么有节奏感啊!
身体舒服了,人终于可以放松一点。助产士拿来家里人在外面给我准备的鸡蛋羹和巧克力,喂我吃些东西保持体力。等麻醉师走了,小姑娘还偷偷安慰我,说这个麻醉师就是直肠子,可能今天太忙脾气大了点,让我别介意。其实猫猫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刚才看麻醉师和主任也是大喊大叫的,就知道不是针对我啦,哥斯拉什么时候对人类和其他怪兽有过区别对待吗?
吃了没两口,主任折返。前面提到,虎爸和医院的人关系不错,所以主任都是很早就认识的,在我们这个城市基本算的上是产科头把刀了,所以猫猫在她手上生相当的放心。
果然,和蔼的主任很麻利地检查后,大刀阔斧地给猫猫进行人工破水(上次没破全不是吗……),插尿管导尿什么的。麻药真是个好东西啊,反正猫猫是一点感觉没有, 头一仰就看着主任挥挥钳子啦, 捣捣管子,动作麻利地让我联想到吴宇森的暴力美学……不打算无痛的MM,就去掉“美学”俩字好了。
一切就绪,主任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信心满满地对猫猫说:“现在9点,我们10点以前生出来!我先去做个手术,你在这边用力啊!”说完拍拍屁股,相当大牌地飘然而去。
猫猫不可置信地扭头问助产士:“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一小时内生出来?”
护士朝猫猫温柔地笑笑:“主任说可以一定可以的呀!来,再吃点巧克力!”
专家提醒:
宫口开全进入第二产程,就算分娩的关键时刻。此时不但宫缩的强度和频率达到高峰,而且胎头压迫直肠,产妇又要频频向下迸气、用力,这是一个强体力劳动的过程,确实不易。只要运用好胸式呼吸、正确用力,就会事半功倍,使胎儿顺利娩出。
Ⅶ
主任飘走后,猫猫继续过着少奶奶般的辰光。渴了有人喂水(不用抬手哦,人家用吸管喂你),饿了勺子盛着蛋羹送到嘴边,肚肚嘛,就像调到了振动,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舒坦,猫猫立马把先前遭的罪忘了个一干二净,心想这顺个产也太容易了吧!心里又美又觉得不可置信,难道10点一到,小虎就会自己坐滑梯出来和大家Say Hello?
闲来无事,猫猫开始发挥话痨本色,正悠哉地和护士们聊天,一位哭爹喊娘的产妇被扶进来了,一看不用包场, 猫猫兴奋地叼着吸管抬起了头。哟,不是晚上和我一休息室的那位吗?我就说比我慢一步吧,赶紧打针呀!正好看看怎么从背上扎针的。等来等去,麻醉师连影子都没有,那位直接被簇拥着上床,叉开腿使劲儿了!
产妇大叫着扭动,助产士们也没闲着:“用力用力!快看到头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猫猫联想到下雨的冬天, 自己喝着热茶在被窝里看着窗外淋湿的路人……估计这位的状态就是值夜班那医生说的语无伦次、神志不清吧!猫猫非常不厚道地小得意:难道你不知道有无痛分娩吗?扭头悄悄问助产士:“她怎么不打无痛呀?”人告诉我,麻醉师很紧张的,医院不只是生孩子要用麻醉师,所以一个月只有10个左右的无痛名额需要预订。这样子啊……
“啊呀你怎么腿还放着,这什么时候生得出来啊!”猫猫的冥想被一声厉吼惊得魂飞魄散,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主任拍拍手说:“来来来,把腿放上来,我们也来用劲!来!用劲!咱们比她先生出来!”主心骨驾到,让人心里一阵狂喜,要生了要生了!真容易啊!赶紧兴高采烈地把脚踩上床尾的两个蹬子,很配合的“嗯……嗯……”了两下。“继续啊!不要停,你们看好她,让她用力!” 猫猫一抬头,主任已经遁了。
猫猫呆呆地继续保持着和旁边产妇一样的姿势,却一点要生的感觉都没有。问了助产士才知道,打了无痛会延缓宫口的张开,虽然同时也在给我挂催产素,但相比较正常的顺产,还是不给力。没有方向感地连续“嗯”了几次力,虎啊猫啊的都没有出来。猫猫中途掐掐大腿,果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算了,反正医生说了10点就会生的,我还是先补充能量,啖啖巧克力吧!
然而些许工夫,旁边的那位似已经到了冲刺阶段,前仰后合大叫着,浑身都湿透了,助产士不停地鼓励她跟着阵子一起使劲,几个超级ENDING后,床尾一直猫着腰的护士用力一拔,一个血糊糊白花花的宝宝出来了!!!整个产房顿时响彻了婴儿的啼哭声。“出来了出来了!女儿哦!哈哈!”助产士举了举小宝宝,直接往产妇的腿上一放,猫猫惊讶小宝宝出世难道不是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咩?也太不被呵护了吧?转念想想,她们都已经看惯了新生命的到来,早没我们这种初遇者的感动了,也许更像是迎接某个到站的旅客吧,有种随意自然的亲切。
孩子出来了,产妇像是被抽了筋,一下子瘫软下去了。“你宝宝足月了吗?”一个助产士皱皱眉,突然问。猫猫的心都咯噔了一下,产妇则立刻撑着手臂要坐起来:“足月了啊?怎么了?宝宝有问题吗???”刚用过大气力,声音都还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