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她,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演戏”。
琅君殇静静地听完,紧张的眸色缓缓释然下来,他回眸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地上凉别坐太久”便头也不回的超刚才他残忍的离开却又时时想要冲回去的殿堂走去。
清幽偏僻,人径罕至的崎岖峡谷中,漓江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铺满乱石,坑坑洼洼的山道上缓缓前行着,本来他是想要背着她走的,可是她念着他身子伤势未愈,执意不肯,漓心里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压着心中的焦灼,拉着她缓缓前行,黑眸幽幽暗暗,满是警惕之色,再过半日的工夫,他们应该就算安全了,只要到了那里便可以放心了,那个人一定会帮自己。
“漓江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虽然看不到,可是她却能感受到他们所走的道路越来越狭窄,身旁的树木越来越多,时而会有树上尖锐的厉刺划破她的衣衫,而鸟鸣声更是千奇百怪,前所未闻。他们同往的似是极为隐蔽的地方。
“去找一个朋友”。
“他住的地方很远么?我们都走了两天了,还没到么?”
“就快了,再走三四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他将目光从迷蒙的山色中收回来停下步子,温柔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不累……”她摇摇头,神色有些晦暗,“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口,不知道怎么样了,好想亲眼看看”。
漓江撇了依然在渗血的伤口,脸色苍白的平静一笑,声音轻快:“别傻了,我若有事的话现在还会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么,我那朋友精通医术,他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精通医术……”她喃喃重复着,沉默了片刻,缓缓的小声道:“其实我们可以回桃花源的,兮游的医术也很厉害,而且那里也很隐蔽,会很安全”。
他的手指微微凝顿了一下,僵硬了片刻,又握紧了她的手指,重新迈开步子冷声道:“并不是只有凤兮游的医术才能独步天下,我的朋友不会比他差多少”。
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她不禁低垂下头,咬了咬唇瓣,神色忐忑的小声“哦”了一声。手指别扭的在他掌心里轻轻转动了几下。
漓江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着她向云雾弥漫处走去,走了大半日的功夫,她忽而在寂静的山谷中听到机杼声声不大不小的传了过来,伴着些不知名的花香,随着潮湿微凉的风一并飘了过来。她不禁惊诧的瞪大眼睛,停下步子疑惑的转头问道。
“这是哪里?”
漓江但笑不语,只是拉着的手一路向前,绕过紫藤花架,走到了一个小院前,轻扣了扣半掩的门扉,那机杼声如受惊般蓦然消失,半响,院子内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面容俊朗沉稳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步伐灵活而矫健,只是缺了一只胳膊。
脸上的神情一如漓江般寒冷漠然。
男子见了漓江,冰霜般的容颜起初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抹轻笑,“原来是你”。
“无惑,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他淡笑着,目光落在他的断壁时飞快划过一抹幽光。
“我,自是好的很”男子目光锐利而冰冷的扫了一眼他身旁蒙着眼的女子,又打量了一遍他苍白的的脸色和血迹斑斑的衣衫,轻挑剑眉,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倒是你,怕是糟的狠。
“她的眼睛被下了毒,治好她”漓江的声音听起来很生硬,完全不像是在求人,而是在下命令。
无惑倒也没跟他计较,只是转头冲着屋门轻唤,暗哑冰冷的声音的忽然柔和温暖了很多,“蚕织,有贵客来,不妨出来见见如何?”
他声音刚落,门内便走出来一个穿布衣的女子,虽然衣衫简单朴素,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女子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温柔端庄,容颜美丽,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颇有大户人家的修养。
她见了漓江起初也有些惊讶,随即便嫣然一笑,点头柔声道:“果然是贵客,寒舍简陋,还望莫要嫌弃”。
漓江闻言一笑,丝毫不拘泥礼数,拉着霏桃的手边往里走,霏桃只得一脸迷茫的跟着走着,刚走了两步,就觉得手中的手指蓦的一僵,随即被猛地松开,耳旁传来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漓江哥哥……”她心下一紧,慌忙跪在地上四处摸索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没有回应。
“漓江哥哥……”她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声音还是微微哽咽起来,“漓江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我?”
“你放心,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了过去”无惑松开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淡淡道。
“失血过多?”她怔怔的重复着,朱唇咬得死死的,拳头也在手心里握紧,小脸上一片悔恨的愤然,“他又骗我!我早该猜到他的伤根本就没好的,早该猜到的……明明说了不需要背我的,为什么还要背我……”
身子被一双温柔温暖的手扶了起来,轻柔如春月的声音在她耳畔轻柔的飘了过来:“姑娘,别伤心了,我相公他医术很好,一定可以医好你的眼睛和他身上的伤的”。
霏桃闻言,才勉强止住泪水,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大声道:“我的眼睛不着急的,治不好也没关系,先救他,他不能死的……不能……”
蚕织又温柔劝慰了她几句,霏桃这才勉强的收住泪,让无惑将漓江带入屋中诊治起来。
院子虽然不大,但所有的东西都尽然有序,井井有条,院内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时而有花香阵阵飘过,霏桃便在馥馥花香中听到了他和她的故事,原来无惑也是“凤鸣宫”的杀手之一,常常与漓江一起行动,两人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直到那次他意外救了本是大家小姐却因在外游玩而被流氓轻薄的蚕织。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们都对对方一见倾心,私下许尽山盟海誓,她为了他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尾随左右,而无惑为了她想要放弃杀手生活,与她平平淡淡的厮守到老,然而“凤鸣宫”又岂是随意去留之地,琅君殇看在他屡屡立功的面子上,让步开出了一个条件,便是费他费去全身无功,留下右手,倘若无惑能做到,他便破裂成全他们。虽然失去武功,失去右手对他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跟失去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面色平静如湖,连琅君殇也困惑的拧了眉,问他,值得么?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他只是笑,他忽而觉得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很可怜,纵使他金银珠宝挥霍不尽,权利名望紧握在手,但他却来爱是什么都不知道,连爱都不懂的人,怎么会不可怜?
霏桃静静听完,心中不禁动容,原来那个声音那样冷漠寒冷的人竟然如此深情,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不要自己苦学的武功,可以不要不要自己的右手,而她亦为了他跑去万贯家财,锦衣玉食的生活,甘愿过如此清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