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六有点呆呆地看着说话的人,忽然间,她觉得一切都是这般不真实,为什么曾经口口声声与她说,让她入宫的人,如今都是这般的反对?为何当初每个人都说她会是南夏的皇后,到头来,每个人都是支持那个女人的?这一切,到底谁为什么?
一个是她的姐姐,一个是她的姑母,为何这手上可以有权的两人,都不愿意帮她?还要将她许配到别国去?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为了她好,那么,她们又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什么才是她想要的?
夏六不禁地摇头,失望布满双眼,那双原本纯净的眸子中,不复当初的纯净。
“六儿明白了,姑母,秀儿还不想嫁,六儿还是想这可以多陪伴姑母一段时间,可以吗?六儿暂时不想离开姑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所以,六儿想着,多陪陪姑母,多陪陪姐姐,多陪陪爹爹,可以吗?姑母?”
夏六的眸子中,含着泪水。
这声声的请求,太皇太后又怎会不答应呢?对于她来说,不让这孩子陪伴在轩儿的身边,已经是对她很残忍了,她这般的孝心,她又怎么可以驳斥?又怎么可以不答应呢?
“好好好,孩子,姑母知道你的心苦,姑母都知道的。”
想通了就好了,想通了就好,想通了便不会难过。太皇太后哭着笑,点点头,泪水滑落到夏六的手中。
“姑母,别哭,六儿不难过了,真的,六儿不难过,六儿知道姑母与姐姐是为了六儿好,六儿都知道的,是六儿以前过于任性了。”
夏薇儿看着眼前听话的妹妹,笑了,眼眶依旧红红的,点点头,笑的开心,笑的泪流了,真好,这样,她便可以安心地离开了,真好。
“好好好,我们都不哭了,不哭了,六儿长大了,我的六儿长大了。”
太皇太后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摸摸夏六的小脸,笑着说。
夏六笑了,心中的苦涩,心中的怨恨,在这一刻,压抑下了。
出了慈宁宫,夏薇儿不知不觉地往清梦宫走,神使鬼差地,或者,心底有个希冀,或者只是一个告别。
清梦宫,她极少来,若不是曾经来给肖梦请安,她是绝步与这里的。因为这里是她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的地方。她来了,心底只是会添堵,来了,只是会让她的心,更加的难受。就算得不到,亦是不想看着她与别的女人恩爱的画面。
可是,今天,她来了,不是因为别人的邀请,亦不担心她的到来,会碰上她不想看到的画面,只是慢慢地走着。
“娘娘,您这是要去清梦宫吗?”红儿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夏薇儿的身旁,惴惴不安地问。
夏薇儿一愣,继而点点头,笑笑,继续往前走。只怕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不喜欢清梦宫的。
清梦宫一如既往的温馨,因为有那个男人的存在。
正在花园小憩的司徒明清听到宫人的禀报说夏薇儿前来拜见,很是惊讶,但是,还是让人请了她进来。
远远地看到司徒明清一身金黄色的袍子下,挺拔的身影,夏薇儿笑了,这个让她爱的深入骨髓的男人,依旧是这般俊美。
“薇儿,怎么来了?”司徒明清看着走来的女子,温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这是他的表妹!
“来看看你,姐姐呢?”夏薇儿走进小亭,笑着问道。
这样的交流方式,真好!
淡淡的,没有愁,没有恨。
“梦儿去找夕儿了。”提起心爱的女人,司徒明清的脸上愈显温柔。
夏薇儿只是看着,笑着,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吃醋?全无,全部的淡然。
“夕儿是个可人儿,很适合做姐姐的媳妇。”
司徒明清笑着点点头,哦林雨夕确实很得她的心,亦得他的心,更重要的是,她在轩儿的心中,很重要。
“是啊,夕儿这孩子,确实很招人喜欢,不愧是轩儿选的人。”忽然,司徒明清才反应过来,“薇儿,坐啊,怎么是站着的?”
夏薇儿这才笑着,在他的对边缓缓落座。
“好久都没有来了,姐姐这永远都是这般的舒服,温馨。”
两人是对着,无语。
许久,司徒明清才缓缓地问,“薇儿,恨我吗?”
夏薇儿愣了一下,继而摇头,笑了,“不恨了,曾经,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
司徒明清的声音中含着涩涩的味道,“薇儿,原谅我,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不是我愿意的,轩儿对夏家做出的事,我亦是无能为力。”
夏薇儿的眼眶红了,这个男人目前与她说抱歉,这是很难得的,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有着高高在上权力,她以为,这一生,除了那个女人,不会再有人听到他的抱歉之音,没想到,她听到了,只是,会在这般的情况下听的,亦是足够的。
摇摇头,夏薇儿长长地睫毛上,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那般楚楚可怜,让司徒明清心生不忍。即便眼前的女子不是自己心爱的,但是,亦是曾经陪伴着自己长大的妹妹,如何会舍得她难过呢?
“薇儿,别哭,会哭坏身子的。”
司徒明清的话,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夏薇儿便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这一声淡淡的安慰,她等了多少年?这一声安慰,究竟迟来了多少年?
司徒明清站了起来,走到夏薇儿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然,夏薇儿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扑到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让听者动容。
司徒明清只是伸手,一直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轻轻地。
远在不远处的红儿与清梦宫中的宫人听到夏薇儿抱着司徒明清在哭,不知发生了何事,心生好奇,但是,亦是不敢向前。
尽管夏薇儿在宫中,是众所周知的不得宠,但是,依旧是顶着太妃的身份,没有人敢于说什么。只是不解,为何此刻的她,在太上皇的怀里,哭得这般凄惨,见到心爱之人,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不是应该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