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圈子
“林森……”
陆想想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文件，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森弯了弯眼角，“怎么站着？”
啊？她没料到他会问这句，但又不能对这一地的凌乱视而不见，小声开口，“那个，我不是有意弄倒的，我只想找本杂志看看。”
“没事，桌子上本来就乱。”他安抚着她的情绪，便蹲下身开始收拾。
陆想想偷偷瞄了眼那叠文件，心里惦记着数据表的事，浑然没有听见林森的话。
“晚上想吃什么？”
林森抬头，看她紧皱着眉头，又唤了一声，“想想？”
“呃，你说什么？”这回虽然听见了，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自然。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森起身，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段时间工作很累吗？”
陆想想也不知哪儿来的紧张，害怕他问工作上的事，只好笑着回答：“空着肚子等你，都饿了半天了，你说我还怎么舒服。”
“是吗，看来确实是我的错。”林森微笑，深知她的小性子，也不好多做争辩。
这个时候陆想想最大，她说什么林森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数据表的事暂时也隐瞒了下来，她认为在案子没有清楚之前，不能随便怀疑任何人。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个地方。”陆想想随便找了个话题。
“觉得怎么样？”林森问道。
她故意叹气，“好吧，以我这种小市民心态来说，那绝对是一辈子都不可攀的高峰。你肯定是光坐在这儿就有钱送上门。”
林森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我不介意你辞了工作过来帮我。”
“那怎么行？”陆想想瞪大了眼睛，“隔行如隔山，回头我一来你公司还不破产了。”
“放心，我这点底子经得起你折腾。”
又露出资本家嘴脸了，陆想想鄙视至极，“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老本行，商场不适合我覆雨翻云。”
林森捡完最后一张资料，“其实你们做律师的跟我又有什么差别，一样的做生意，一样讲利益，换汤不换药。”
陆想想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别的律师是怎么样她不管，起码她自己没带着功利的眼光看委托人和案子。
“你说律师就是做生意，那起码我们还帮了别人，律师费也是劳动所得，怎么跟你们商人一样了。”她就不信争不出个理来。
林森愣了一下，似乎没预料到她情绪的激动，却是依旧平静的语调，“对我来说，无论是投资还是收购一个企业，从长远利益来看，也是帮了别人一把，而我也只是拿该得的部分。”
如果陆想想是靠嘴皮子吃饭，那林森更是天生的辩论家。她不怀疑他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似乎总能为任何事找到理由，甚至借口。而这恰恰也是陆想想不苟同的地方。
林森见她也不说话，搂过她的肩膀，“怎么，生气了？”
对上他的眼眸，陆想想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脸，久了便会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我跟你开玩笑的，哪还真叫你辞职。”林森以为她介意的是这个，一时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陆想想笑了笑，声音轻轻，“我知道，没有生气。”
可林森不这么认为，他也发现了，陆想想一旦有什么心事或者不快肯定先藏心里，憋不过了才会爆发，那两次的吵架就是前车之鉴。
“想想，以后有什么事别一个人闷着，告诉我，好吗？”
陆想想诧异，她的想法原来他都知道，转过身，嘴里却一直死撑道，“哪有那么多事好闷的，我现在不是挺好。”
林森见不惯她躲，贴近她的后脑勺，“我只是不希望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争吵，你应该明白的。”
“嗯。”
她点头，也明白，可是有些话让她怎么说。这边老妈希望她回去相亲，而他又经历过那样的婚姻怎么可能再轻易尝试，况且刚才发现的那张数据表让她怎么问他，原来仅仅是GR和创胜的合同纠纷，难道要牵扯出更严重的问题。她甚至不敢想象那个最后的结果。
想这么多有用吗，她甩开脑海里的那些乱麻，转身微笑，“哎，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晚上带我去哪儿？”
林森已经习惯她的情绪转换，说道，“是江澈叫我们去玩。当然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推了。”
“谁说我不喜欢的，难得我也想放松放松，。”一说到玩，陆想想劲头也来了，她和林森自从去了趟香港就没有再活动过。
“那行，我们先去吃饭。”
说着，他换了件休闲装，见陆想想一直盯着看，笑着问，“怎么了，又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陆想想开门出去，说得漫不经心，“就是有时候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
她的无心却是让他眼波深沉。哪一个才是真的他，这个答案……谁知道。
然而，当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不经意地扫到一份夹在中间的文件时，下意识地已经抽出了那张外露的A4纸。
“林森，好了没啊？”陆想想在走廊里唤了一声。
此刻的他面无表情，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犹豫，薄薄的一张纸已被撕成了碎片。
“真慢！”见他锁门，陆想想不忘抱怨了一句，“可以走了吗？”
林森微眯着眼角，“当然。”
陆想想环住他的手臂，一脸兴奋，所以她根本没有发现林森眼中的若有所思。
原来他们约的地方是这家酒吧。走廊很长，两边是红与黑交错的玻璃墙，透着神秘。陆想想欣赏地起劲，林森揽过她的腰，“待会儿别乱跑。”
又不是小孩子，她撇了撇嘴说知道了。
推开尽头的玻璃门，她的感官世界立刻发生了变化，震耳欲聋的音乐，觥筹交错的吧台，黑暗的舞池里扭摆着各色人群。
陆想想看着周围的男女肆意激吻拥抱，往他的身边又靠近了些，她承认自己还真不习惯看这种现场版的亲热戏。这里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爱与欲，黑与白，咫尺之间，分不清界限。
林森拉着她穿过人群，跟不远处的一桌人打了个招呼。一眼望去，男男女女好几个，要说熟面孔除了江澈，还有那次在星巴克一起碰上的妖娆美女。大多数人都是眼生，陆想想跟着林森坐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显得有些拘束。
好在他们这些人都是直性子，几句玩笑话就热了气氛。有人甚至把酒递了过来，陆想想犹豫着是否要接，林森已经先一步抢下杯子，“别逗她，她不会喝。”
有人唏嘘，“我说吧，阿森这是栽了。”
“哪是栽了，他这是无药可救。”
周围人都笑了，陆想想看了眼林森，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似乎不愿多作解释，这人就这样，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
“行了，你们就少寻开心了”，一旁的江澈终于发话，“见不得人家好是不是，我也没见着你们有多安分。”
有人不安地叫嚣道，“你小子还真他妈说对了，咱们就是社会的腐败分子，你不也是同流合污嘛，装啥圣洁。”
“得，就冲你这句，我自罚。”江澈起身，一口气闷了三杯。
陆想想眼睁睁的瞅着黄色液体慢慢减少，缩了缩身子，敢情这些人是来拼酒的吗，她可不行，对喝酒有阴影。
江澈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冲着陆想想和林森咧嘴一笑，“怎么，和好了？”
陆想想有些不好意思，幸好灯光很暗，不然她脸红又被人笑了。林森倒是不以为意，点了根烟，“就你话多。”
“嘿，过河拆桥是不是！”江澈来劲了，凑到陆想想身边，“我跟你说，前几天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拉着我喝了一晚上的酒。后来也不回去，跑到你家楼下待了整晚，可怜我一起在车里睡了一夜，没感冒算是万幸。”
陆想想不知道有这回事，讶异地看着林森。他微微低头，“阿澈喝多了，别信他。”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听的见。她知道江澈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来调节气氛，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男人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她笑了笑，靠着他的肩膀，“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我……
或许是这样愉快的气氛太能感染人，陆想想话也多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这帮人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才知道人人都有正经职业，甚至有的还是公务员。是该感叹世风日下还是自己见识太少，她已经分不清了。
后来，林森和江澈去了吧台，陆想想只得一个人窝在沙发最里侧，有些无聊，她有意无意地看着舞台，火辣的表演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她受不了这种限制级的画面，撇过头，正好对上那个妖娆美女奇怪的眼神。有了上次不好的回忆，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即使她和江澈是一起的，总是不待见。
那女人微微一笑，“陆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