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形同陌路
“GR的案子是不是跟林森有关？”卫少卿又问了一句，他看出她在犹豫。
陆想想慌着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她心虚着低下头，就想逃开他凌厉的视线。
“想想！”见她转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更何况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我交给你做的。我信任的是你的能力和态度，所以不要把律师的工作当儿戏！”
卫少卿从来没用过这样严肃的口吻对她说话，即使先前工作上的安排那也仅仅是他一贯冷漠的风格，而不是现在这样略带责备。
“我没有当儿戏，我比任何人都想打好这个官司！”陆想想急着辩解，她只是有说不出口的理由。
“那你在犹豫什么？”卫少卿逼问，“你要明白这个案子我随时可以让BOSS换人，甚至我来接手！”
陆想想明白以卫少卿的能力打这种经济纠纷案简直不费任何力气，而如果真的是他接手，那么以他打官司的风格绝对会把对方逼入绝境。这也是她最害怕发生的结果。
“还是真的像你昨晚说的，这个案子和林森有关，所以你才举棋不定。”不容她逃避，他又一次把事实曝露在面前。
陆想想诧异地看着他，昨晚……她说了什么吗？她只知道自己喝醉了，说过的话根本没有印象。
“师兄，我……”
“昨天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你已经醉了，把我看成了林森。”卫少卿的话听不出情绪，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苦涩。
“是，是吗……”知道自己的失态，她觉得尴尬。
顿了一会儿，卫少卿继续说道，“可你还提到了GR。”
“你听错了。”陆想想本能地辩驳，“案子我会负责到底，无论什么结果。”事到如今，这个案子的意义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更是终结她和林森最后的一点羁绊。
“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案子结果如何我不会管，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你被人骗，还一直在包庇那个人！”
他一时激动，索性什么都说了，为的就是不忍再见到昨晚那样的情景，如果可以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弃对她的感情，甚至不考虑出国的事。
陆想想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打击，可这些事实从卫少卿口中说出来，硬生生地又划开了她心底的伤疤。
“原来你都知道了”，陆想想苦笑，“包庇……我还有什么能包庇他的。一开始如果就知道他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她想起林森曾经说过‘你总是那么容易相信人’，其实那个时候已经在暗示她了。只有她自己还傻傻地以为他对自己是不同的，他看中的只是自己的身家利益，去香港，还有那张卡，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罢了。
卫少卿沉默地看着她，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他不仅记得她的眼泪，还有那个男人眼中的忧伤。然而现在她说的这些，那样的绝望和嘲讽，他们之间决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就是心疼，为她也为自己，最后只是沉沉叹气。
“我不很清楚你们到底怎么了。可我只想帮你，不愿看你这么辛苦。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师兄。”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这个案子让她陷入绝境，也是他的责任。
这番话让陆想想无力反驳，她知道自己累了，任何事在她眼里都变得渺茫。师兄一直是对她好的，甚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为她着想，试问她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拒绝他的好意。况且现在根本不是谈私人感情的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帮助自己，哪怕是撑到案子结束，除了卫少卿再无他人了。
她挣扎着，终于开口，“师兄，我跟创胜的人约了下午见面，你有时间吗？”
卫少卿冷淡的眼波忽然一惊，他看着她，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松了口气，点头说道：“下午我跟你一起过去。”
陆想想应了一声，现在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是一心完成这个案子，师兄的经验丰富，一切都会解决的。
这一步始终得迈出去，等她发现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难……
之前，方言就跟陆想想取得联系，开庭的日子就在下周，他们手边也准备了不少材料，只是有一些细节问题还没有谈好。但是，陆想想现在知道数据表的事，没有证据的话对他们这边是极为不利的，对方肯定抓着这个点不放手。思前想后，这关乎到一个企业的生存还有自己的良心，她应该有明确的定位。
他们约在金融街的一家商务会所。一样的VIP制，让陆想想不禁记起她和林森的第一次见面，短短数月，那个时候的她竟与现在千差万别。经历的这些事，是自己变成熟了还是越来越世故。
“想想，怎么了？”卫少卿回头，看她一直愣在门边。
“哦，没事，走吧师兄。”陆想想微笑，快步跟上，现在根本不是去烦这种的时候，除了工作什么都是次要。
这种高级会所要不是经常来，根本不认得路。陆想想也顾不得欣赏风景，跟着服务生七弯八拐地找包厢。
正想着，老远就看见了几个人正站在走廊，其中还有人扯了嗓门，似乎为了什么在争吵。陆想想觉得奇怪，走近才发现，声音响的那人是周明。
“没你们这样的服务态度啊！之前我们都预定好的，敢情人到了才说没有？”周明瞪眼，他就不信争不出个道理来。
一旁的方言拉住他，“算了算了，这都是小事，没什么好吵的。”
周明还想说几句，发现陆想想他们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行，想想你来的正好，给我们评评理。”
她一头雾水地被周明拉到三个男人面前，见他们个个都西装笔挺，态度也算恭敬，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之类。
“想想你是律师，你说吧，我们早上打电话定了这个包厢，那时候他们还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是这个号。嘿，赶我和方言来了之后说是早被人定走了，这不是耍我们吗。我刚一问，人来一句现在没空位了，什么态度！”
其中一个理着平头的男人倾身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是我们的疏忽。早上有人在你们之前就预订了，我们没有记清楚，真的很抱歉。现在……确实没有空位了。”
“看看，就这样！”周明指着那一拨人，气的不行。
陆想想也算是明白了，这种事他们即使占着理，有时候也没办法说清，她总不能把合同法搬出来说他们是缔约过失责任吧。
“周明算了，我们换地方吧，又不是只有这一家。”方言说着，不忘跟陆想想打了个招呼，见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神情严肃，便问，“想想，这位是？”
“哦，我师兄，卫少卿。”陆想想简单介绍。
“方先生，你好。”卫少卿伸手，淡淡招呼。
方言恍悟，“原来是卫律师，幸会。今天真不好意思，碰上这种情况。”
“没关系，又不是大问题”。卫少卿倒不介意，他也只是来给点意见的。
这边，陆想想只求息事宁人，转过头，“周明，我们还是换地方吧，正好今天我师兄也来了，有些问题还得好好说说，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这个……”周明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又看了看方言，叹息，“行了行了，你们说了算，亏我还学人维权呢，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陆想想皱着眉，戏谑说：“周明同志，看来你比我们更适合吃法律这碗饭。”
“唉，你这么说不等于笑我不务正业嘛！”周明咧嘴笑道，“反正我只知道不能杀人不能放火，剩下的还得向你们学习。”
陆想想觉得好笑，敢情他把律师当劳模了。
“好了，咱们出去再说。”方言盘算着这个时间点附近哪里的会所还有空位。
然而，当陆想想转身，看到远处走来一行人，大多都是黑西装的洋鬼子，叽里咕噜的说着英文，连带手势比划。而中间的那个中国人，灰色毛衣显着随意，表情始终淡然，偶尔眉头会皱一下。
那个人，竟然是林森。
他们两拨人几乎就是迎面走着，狭长的走廊全是脚步声。
显然他也发现了陆想想，原本平静的眼眸有那么一瞬的惊讶，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陆想想有一秒钟的慌神，随即马上别过头，她才不会继续犯错，这个人就是用面具骗人的，对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林森在见到她避开的那瞬间，浓浓的失望浮上心头。他更没有忽略她身边的卫少卿，等他来不及控制自己的理智，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秒，已经脱口喊出她的名。
“想想！”他抓住她的手，不自觉的使了劲。
所有人都在看她，周遭的空气似乎凝结，气氛也变得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静静开口，“林先生。”
她陌生地称呼在外人看来不足为奇，可是只有他知道这句林先生彻底隔断了他们之间原有的关系，此刻的她也不再是他的想想。
有几个洋人在询问，似乎是看林森停下来了觉得纳闷。身旁有人交代了服务生几句，陆想想记得他，就是上次去林森公司接待她的那个男人。之后服务生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恰恰是他们争执的那个包厢。
周明可看的一清二楚，故意说道：“我说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呢，原来是给外国佬的，真是一帮狗腿子！”
“你少说两句。”方言怕他又要挑起事端，赶忙制止，回头又看陆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劲，上前询问，“想想，这位是你的朋友？”
陆想想扯了扯嘴角，“不是。我们……不熟。”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刻意忽略那一刻他眼中的伤痛，急匆匆地离开。
卫少卿跟林森点了点头，便追着陆想想出去了。
待所有人离开，整个走道顷刻变得空荡荡，唯独他一人突兀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走远的方向久久迈不开步子。
“林先生，可以开始了。”秘书过来催促，见他有些不对劲，急着询问，“林先生，你没事吧？”
他回神，敛去眼中的忧伤，轻轻开口，“进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