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和沈冰凝在王后的车上呆了一会儿,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玉苓见母后神色中有几许疲倦,便也告辞离开,顺便拐走了刚刚睡醒的七弟李嶷。她知道,母后临时觉得出行,这两天紧赶慢赶地把宫里的事处理完,实在是累坏了。即便母后也是筑基期七层的修真者,也有些吃不消了。她想让母后休息一会儿。
回到自己的马车,玉苓先是吩咐雪儿她们取出茶点招呼李嶷,而后又把她们都赶出马车,独留下小荛。
“小荛,咱们这次带了多少玉掌茶?”沉吟了一下,玉苓问。
“公主放心,我们足足带了十斤茶,肯定够用。”小荛答道,“霜儿姐姐为此专门出宫了一趟。”
“这么多!”玉苓吓了一跳。此次前往凤凰山庄名义上是避暑,预计要住上三个月左右。不过母后事务繁忙,这个时间很可能会大幅缩减。自己每天用二钱玉掌茶泡浴,满打满算一斤多一点儿也就够了(1)。而且以她的预计,或许根本要不了三个月,自己体内的杂质就可以清理干净,以后便不需要这么频繁地使用通络药汤了——无论如何,那都是药,她心里总有几分抵触,能不用就不用为好。可是这些丫头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殿下这些天喜欢用玉掌茶打赏下人们,雪儿姐姐她们就多准备了些。”小荛笑道。公主待她极好,虽然没有赏她玉掌茶,却已经和她说了通络药汤之效。她倒是有些私房钱,便自买了茶叶使用。当然,她没有公主那么奢侈,每次泡浴只用一钱茶叶,隔天泡一次。她却是不知道,自己体内虽然有些杂质,比起公主却是少多了,这种频率已经足够。
玉苓点点头,心道这些丫头倒是挺有眼色的,而后把目光看向了七弟李嶷,却是迟疑着没说话。
“殿下,您可是想当七殿下也用玉掌茶汤浴?”小荛心思通透,很快就明白了公主的心思。若是换了别的侍女,就算看出来,也不会说。她却是没那么多顾忌,因为公主说过了,希望她保持个性!
“不错,七弟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修炼,但从小没少服用灵药灵丹,体内残留杂质肯定不少。我想帮他清理一下,只是……”采苓皱着眉头道。她此次出行,只带了五个侍女,除了雪儿、倩倩和小荛以外,只带了两个小丫头,都是服侍她泡浴的丫环。可是这两个丫头每天为她烧水、倒水就已经很累了,偶尔还要帮小荛的忙,她实在不忍心再给她们再加负担。可她又不想自己的秘密让太多人知晓,是以有些犹豫。
“姐姐,杂质是什么?为什么要清理?”这时,李嶷忽闪着大眼睛问。
“呃,杂质是不干净的东西,潜伏在你身体里,阻碍你的修炼。姐姐以前不能修炼,就是它们害的。现在小嶷的身体里也有一些杂质,虽然没有姐姐的多,没有达到无法修炼的地步,却也对你有很大的阻碍。姐姐想帮你把它们都赶出身体!”采苓举起拳头,作出一个奋斗的手势。
“嗯,我要把它们赶出去!它们休想阻碍我的修炼!”李嶷也学着姐姐一样举起拳头,鼓起腮帮,可爱至极。
采苓“噗哧”一笑,思忖道:“不过这事有点儿麻烦,需要有人帮你……”说着,她又转向小荛,“你有什么办法吗?”她对李嶷身边的侍女还不放心。毕竟李嶷还小,他的一举一动,侍女们恐怕都要向王后汇报。
“殿下为何不向王后娘娘说清楚呢?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小荛小心地问。也只有她敢这么问公主,可即便是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心里也有些忐忑。
“不行。这事,得慢慢来。”采苓摆了摆手,断然道。
李嶷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们的话,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殿下,恕奴婢直言。这种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与其被别人捅出去,还不如殿下自己去说……”见公主没有责怪自己,小荛壮着胆子道。
“呃,你再容我想想。”采苓也有些动摇了。当然,让她动摇的原因也不只是这个。她深知自己的父母,还有其他兄弟,也都是药罐子里泡大的,身体里沉积的杂质比自己也少不了多少。她当然也想帮他们一并清理了,只是,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呢?
“姐姐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母后知道吗?”这时,李嶷突然发话了。
“啊?没有!”采苓吓了一跳,断然否定。
“嘻嘻,姐姐骗人!”李嶷一笑,揭穿了姐姐的谎言,“其实姐姐不用担心的。母后最疼姐姐了,就算姐姐做错了什么,有什么秘密,母后也不会责怪姐姐的。但姐姐不要想着欺骗母后,母后很敏感的,谁都骗不了她!”
采苓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没想到这个不满十二岁的弟弟如此聪明,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破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姐姐放心,小嶷不会出卖你的!在姐姐自己说出秘密之前,小嶷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李嶷嘻笑道。
采苓看着弟弟,心里却始终无法作出决定。她知道,自己的异常迟早会被亲人发现,心中却总是怀着一分侥幸,是以格外纠结。在地球上,她也看过许多穿越小说。那些主人公对自己突然发生变化的解释五花八门,她却不敢拿出来用,生怕东施效颦,反被精明的父母发现什么端倪。
想了好久,采苓终于决定找个机会和母后谈谈。她本是行事果决,胆大包天的人,否则也不会明知那个地方会有地震,还兴冲冲地跑去“以身试震”了。既已有了决定,她便对李嶷说:“七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还要你先对母后他们保密。等到了凤凰山庄,一切安置下来,我再找母后谈。反正这事情本身也得到山庄之后才能做。”
采苓心里有自己的算计:如今自己已经用通络药汤泡浴过十来天了,虽然离完全清除杂质还有很远的距离,但也勉强开出了一条狭窄的通路,可以勉强容得灵力通过。这两天,她已经可以一边泡浴,一边运转灵力,裹挟着药力流向脑部,清理脑部的杂质了。到凤凰山庄后,再这么泡几次,自己的全身经脉就差不多就可以打通,也就可以开始修炼了,甚至可以使用一些小法术,比如五行遁术。那个时候,自己也就勉强有了自保之力。那个时候再去和母后谈,就算被怀疑,自己也可以脱身。大不了丢了公主的身份,变成散修罢了。反正这个世界富得流油,就算没有王室的资源,她也自信可以活得很好。
“也好。这是姐姐自己的事,姐姐要自己想清楚。小嶷先回自己的马车了。”李嶷很识趣地叫停了马车,跳了下去。
看着这个不想孩子的孩子,采苓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骇人的想法:他该不会也是穿越的吧?心智如此成熟!
仔细回想那位公主的记忆,采苓并没有发现这个弟弟有什么异常,却让她更警惕了。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李嶷确为穿越者,只是伪装得太好,自己根本发现不了破绽;第二种,身为王室子弟,李嶷的心智本就比别人要强!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倒也罢了,两个人都有把柄,谁也奈何不了谁;若是第二种,那就可怕了!试想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心智,那大哥三哥呢?父王母后呢?他们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吗?
再想想母后明知道自己在耶律思琦的问题上做手脚,却到今天才点出来,采苓不由得冷汗涔涔,只觉得背后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只待自己露出破绽,便把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小荛说得对。既然迟早会被人发现,还是早些交待为好!不能在他们心中已经充满了怀疑后,自己才去设法弥补!这样想着,采苓心中再无半点儿犹豫,把小荛也打发出去,自已一个人开始在心中编起了故事……